云瑾觉得真是奇怪,阑清才进云栖宫才多久,就让她身边两个最亲近的宫女对她如此尽心,一个跪地求情,一个鞍前马后,她这个主子倒还不如一个中令官了?
“怀柔,你就如此笃定阑大人不会贪财?”云瑾故意问道,她忽然有些好奇,是什么让阑清如此得她们的心。
“太后,您不觉得阑大人看起来仙风道骨,一看就是视钱财为粪土之人吗?”怀柔提到纳兰清就一副崇拜之姿,她几乎是坚信不疑,纳兰清不可能贪银。
可怀柔之言并非毫无道理可言,因为云瑾也有这感觉,说不清是什么?觉得阑清好似清心寡欲,什么都不在乎,又好似偏执在某件事上...比如执着于她信不信她,每每想到她那殷切的目光,云瑾便不愿再深想,或者说不敢再多想。
“哎,绝命司的牢房那么冷,又有蟑螂老鼠,不知道阑大人能不能受得了。”怀柔无奈地叹口气,开始她的卖惨,企图让云瑾心软。
云瑾表情毫无变化,手却不自觉握紧,她何尝不知绝命司牢房是怎样的?当年她亲自陪同先女皇去狱中接妹妹柳千寻出来,她那一身鞭伤还历历在目,想到此,云瑾只觉得心中一惊,忽然心头略过一阵不适,将柳千寻伤痕累累的模样,套在了纳兰清身上。
她不敢再想下去,这画面令她不安,甚至有一些难受。
“元熙怎么还不回来?”她眉头深锁,心中有些焦急,却还要强忍所有的情绪,令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
正想着,元熙便行色匆匆回来了,只见她表情亦是有些沉重。
“太后。”
“不要行礼了,都安排好了吧?”只有她授意打点之事完成,她才能放心。
“奴婢是安排了,可...阑大人不接受。”元熙面露为难,千辛万苦买通狱卒,为了不让人知道这是太后之意,她特别以个人名义关心纳兰清,给她送去被褥,却被拒绝了。
“不接受?她这是在跟哀家负气?”
“无辜被关押,负气也是应该。”元熙轻声嘀咕着,怀柔连连点头,顺利接话,“阑大人本就骄傲,不气多没个性。”
云瑾望着这二人无语至极,她才是太后啊,这两人这样倒戈相向,好似阑清才是她们主,她成了罪人?
“如此说来,还是哀家不是了?”云瑾沉着脸,柔美的面容,扬起一丝冷意。
“奴婢不敢...”二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失了礼数。
“她不接受便不接受,要冻着饿着都随她去,你们不许再去探望!”云瑾说完拂袖而去,这个阑清还跟她怄气起来,枉费她煞费苦心地安排,还担心她。
她是太后,做这些已经是极限了,莫不是让她亲自去探望不成?成何体统!
其实云瑾不仅派了元熙安排绝命司牢房之事,也已经宣召过离若务必秘密调查此事,并且派人时刻盯着辅政司那帮老贼,她不信这帮人不会露出马脚。
这次确实要让阑清受点委屈,待到事情水落石出,她自会补偿,至于如何补偿,她已有打算,想必阑清该不会真的气她才是。
可她怎会想到,那些人想要纳兰清的命,哪里会等到云瑾处置呢?
寒潮来袭,绝命司牢房晦涩黑暗,冷意弥漫着牢房。空气中含着铁锈的腐味,时而听到异样的虫鸣。
纳兰清盘腿而坐,背脊挺直,正运气护体,抵御寒气。地牢杂乱堆放着稻草,旁边搁着厚实的被褥,她却没有打算用。
她闭目养神,身处这破损不堪的牢狱中,却自有一番风姿,眉眼间透着一股清冷。
“吃饭了。”牢门外响起牢狱粗暴的叫声,紧接着听到端盘着地的声音。
纳兰清微微睁眼,她起身探了一眼食物,有肉有汤还有素净的馒头,看样子又是因为元熙的打点。
但她却冷冷一笑,拾起一个馒头,转头看了看四周,见到一只老鼠在乱窜觅食,她将馒头投喂过去。只见那老鼠,扑在馒头上,吃了几口后,忽然身体抽搐了几下,便翻着肚子没了动静。
“哼!”纳兰清轻笑,果不其然,有些人等不及想让她死了。
云瑾难道就没有想过,她会毙命于此吗?她如此擅长权谋,会猜不到有人在狱中就想置她于死地吗?就这般不在乎她的性命?
纳兰清有些失落,却也知道云瑾当时的处境只能如此。可她就是不愿意妥协这些礼制身份,纵然心中有气,还是想着趁机帮云瑾铲除辅政司。
正想着,忽见牢门外彩蝶翩翩,挥舞着翅膀,结伴而来。随之而来,一个轻盈的身姿,在蝶舞环绕下,气韵悠长,由远及近的飘来,仿佛为这幽暗的牢房打开一扇光明之门。
“迷蝶...”纳兰清当即认出,这是由人工饲养的迷幻影蝶,翅膀挥舞便可散发出迷香,致人昏迷。
它们由主人控制,随主心意而至,只是饲养极难,不仅需强大的控制力,更需将身体炼出一种只有迷蝶才能嗅到的奇香,方可掌控。
不曾听说有人成功养成过,如今出现在这里,来者何人呢?
“真没想到,堂堂纳兰家主,会沦落至囚牢。”只听得带着一丝玩味的靡靡之音传来,一道雀蓝的身影,恍若闪电般出现,她体态轻盈,面遮轻纱,周身蝶舞环绕,却难以遮掩她亭亭玉立的身材。
“翎儿?你竟养成了迷蝶?”纳兰清怎会认不出来人是谁,那穿云追月的轻功是她亲自所授,天下间只有两人会,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便是纳兰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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