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清...”云瑾仰头看了圆月一眼,纳兰清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听见了她一声叹息。
“你说,我听着。”
云瑾缓缓转身,从未如此认真地望着她,这张脸,如此熟悉又那般陌生,秀美清雅,亲切美好,却又遥不可及。
她看不出这张脸有哪里不妥,无懈可击的易容术吗?跟纳兰清完全是两张脸。曾经在云瑾心里,这二人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如今她时常混淆自己的感觉,她甚至问过自己,如果阑清不是现在这张脸,会如何?
疑虑、彷徨充斥在她心里,可阑清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无论她是谁,云瑾都不可能与她之间有什么。
“接下来的这些话,哀家只说一次,不想重复。哀家是一国太后,不若平常人那般可以随心所欲,情,对哀家来说,是不会存在的东西,哀家的心里只有皇上和天下,已没有任何位置给你,所以收起你的深情,哀家跟你之间不会有任何可能。”云瑾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冷静得近乎冷漠,可她的心一直隐隐发痛,这种感觉她多久没有过了,久到她险些忘记一个人的心是会疼的。
纳兰清渴望从她平静的眼睑下捕捉到一丝情绪,哪怕是慌乱和逃避也好,可云瑾的双眸如湖面般平静,连一点微漾都捕捉不到。
她明白,她是认真地说出这些话,可她颔首低眉,轻笑道,“我会等你,等到你确定自己心意,不忍推开我的那一刻。”
爱从来都不可控,纳兰清相信,云瑾若如她这般情根深种,也许连拒绝的话都没有力气说出口。
云瑾望着她,深邃幽亮,她转身,不再说话。心念:阑清,你说喜欢我,但我却看不清你,甚至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这是云瑾心里的话,她没有说出口,有些话止步于君臣之间便好了,她与阑清之间只是君臣,也只能是君臣,仅此而已。
纳兰清一直目送着云瑾离开,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云瑾的无助,她懂,就因为懂,才不忍心,更加心疼。
她跃至屋顶,站在制高点,月下身影如魅,还能隐约可见云瑾的身影。那么大的云栖宫,你当真不冷吗?纳兰清掌心相握,怀中空空如也,何时才能挽着她,卸去所有,细水长流,朝朝暮暮。
清云楼遇刺之事,已经出动整个冀都的巡卫军,纳兰清不想为难修罗门人,回宫时只是简单告知离若此事与修罗门有关,不曾想一大早,便听说,巡卫军与修罗门大打出手。
纳兰清觉得奇怪,修罗门自然有自己逃生之法,怎会如此轻易就被抓住。也不知翎儿身在何处,可还与修罗门人在一起?
若凌犀被抓,可真的会性命难保的?
她匆匆赶到云栖宫时,离若正在向云瑾禀明情况,只是能够感觉到她强压的怒意。再次见面,云瑾眼神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便移了开去,反而是离若,有些心虚地避开眼神。
纳兰清不知云瑾好端端地为何不悦,“听说刺客有消息了?”
“是,修罗门已被团团包围,弓箭手将他们逼至城东,如今他们插翅难逃,但...听说蓝瞳仙女出现,皇上带人亲自去了。”离若有些生畏地望着云瑾。
难怪云瑾勃然大怒,提到纳兰翎这小皇帝就像失去控制似的,小小年纪便这般迷恋翎儿了?云瑾对她予以厚望,又怎会不生气?
云瑾强压怒火时,总令人生惧,不知她内心作何想,这种时候连纳兰清都无法猜透。
“敢问太后,修罗门人如何处置?”
人是抓住了,也基本可以肯定那天是他们动的手,只等太后之命行事。
“除了羽王,其他人杀无赦!”云瑾双目锐利如刃,这是一股杀意,更像是一种决绝。
纳兰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未见过云瑾杀伐决断时,竟也如此狠心。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长公主的部下就这样惨死。
“是,臣即刻去办。”
“慢着!”纳兰清叫住了他,她双膝下跪,向云瑾求情,“请太后三思。”
她竟然替修罗门求情?岂不是坐实了她身份是纳兰清的可能?纳兰清身前可是长公主凌钰的至交好友啊,如今要拥护她好友曾经的部下吗?
“结党营私,行刺哀家,企图复国,哪条不是死罪,有何可思?”云瑾语气犀利,字字珠玑。
纳兰清心中一惊,云瑾怎会知道这么多?就算刚找到刺客,也不会知道他们有复国之心吧?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性了,修罗门里面,有云瑾安插的人。
“太后手握天下大权,洞悉一切,想必修罗门也一直在您掌控之下,只是杀几个门徒容易,可羽王毕竟是一方之王,羽国曾经是独立之国,根基在此,实在不宜大动干戈地制造杀戮,怕是会有损太后您仁德之名。”
“中令官真是通透,没错,羽州修罗门,骆州水门军,清州...纳兰氏均有哀家的亲信,他们安分守己最好,胆敢有异心,哀家绝不轻饶...”提到纳兰氏时,云瑾故意凝视她,看她反应。
纳兰清始终跪地未起,甚至没有抬头,她不想对上云瑾那双充满权术的眼睛,云瑾的深谋远虑早已超出她的预料,她是真正的统治者,与一个权谋天下的君王无异。
先女皇秦君岚,真是慧眼如炬,选择云瑾做了摄政太后,只要有云瑾坐镇,这冀国的江山终究无人能够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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