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戚念依旧微愣,热汗滑入眼眶,随着热泪划过脸颊,他抿紧嘴唇,缓过来时向二人举起赤鸿剑。
随即,却“噗通”一声倒地昏厥。
原本白棠还受其感染,但激动之情瞬时便被掐灭,即便这倒霉孩子再坚定,却仍是在伤自己。
她上前几步,问道:“姐姐,他情况如何?”
秋颜宁查探着戚念的伤势,见他手中紧握赤鸿剑,不禁摇摇头道:“力竭虚弱,赤鸿剑至阳炽烈故心肺中了火伤,至于烫伤与手,有灵药与瞬地莲在,只需修养半月便好了。”
“那就好。”
白棠点点头,方才还为这凄凄惨惨的霉孩子担忧,不过一想园中仙草灵材遍地都是,便放宽了心。
“好好好!不枉我这半月栽培,此子果然韧性了得。”
这是,先前一言不发的孟丙开口,满是欣慰。
说罢,他又道:“我也该去了。”
“我这残识尚存的修为已替赤鸿设下九重印,虽不见赤鸿重见大显之时,但幸得传人……我也无憾了。”
孟丙只是感叹,而非遗憾。
“前辈有心了。”秋颜宁也叹。
虽已控制赤鸿,但赤鸿终归桀骜难训,且威力巨大。现今戚念年幼修为尚浅,心智不熟,若操控赤鸿,只怕到时不仅脱力虚竭而亡,还会误伤凡人。而设下九重印,无异于是双重保障。
孟丙突然又道:“我依稀记得换作乌乙山的地方有五处。”
“敢问是哪五处?”
秋颜宁与白棠心中惊喜,这半月里二人不知看了多少遍地图,对此早已记熟。
秋颜宁眨眼便以剑绘下东秘大陆地图。待画好图,她问道:“望前辈指明。”
“就是这五处,若论具体在何处我就记不清了。”
孟丙挪动碎石,在朝国最北、央国东部、豫国最南部、沧国东部、周国西侧各放置一块。白棠生怕出错,又忙返回取来纸笔记下。
秋颜宁感激道:“多谢前辈。”
孟丙淡淡道:“不必谢我,后辈好自为之。全当是历练莫要急躁,要知天地,机缘到时道路自然显,切记。”
话落,气息散。
这老头平日最不爱跪或拜,常道尊辈就好,至于跪拜行礼,他既非天地,又非君、亲、师,受不起这样的礼数。
二人互望,眼中无不流露出几分敬意,都未作拜。
白棠神色复杂,她合上眼,倒不是失落,而是感慨。秋颜宁又何尝不是?不知从何时起,至此她见了许多离别,如兑昌君、李三晴、秋家、风辛夫妇、再是这位萍水相逢的孟前辈。
不可否认,她这一路的顺风顺水,遇见的是良师与善鬼,瞬地莲也好,或是常祀洞府与这秘园。
感慨只是一瞬,白棠问:“如今我们该如何安排?”
秋颜宁却道:“只怕顾不上变化,穿过这山脉,我们就到央国东部了。”
白棠点头,她知秋颜宁所想,看来是要在央国东部仔细寻一番,假使央国这座乌乙山要正是她们所寻,那就最好不过了……
……
翌日,辰时。
众人天未亮时就离了此地,白棠与秋颜宁早在张之寅等人之前就已将一些珍品仙草灵果与植种收入乾坤袋中。
马车中,戚念从梦中惊醒。
他望向二人,嗓眼微哑问:“我,做到了?”
“对对对,你做到了。”
白棠暗翻白眼,这倒霉孩子一觉醒来竟不是担心伤痛,而是问赤鸿剑一事。
“戚念。”
这是她一会叫戚念真名。
戚念顿时坐正身子,白棠正色道:“我知你是想与我们同行,但你昨夜行举实在是太鲁莽。”
戚念无辜,躲开眼又望秋颜宁。
秋颜宁比她悦色许多,语重心长道:“你啊,与我弟一样。他做事也不计后果,若赤鸿剑破开符印震断你的经脉根骨,你可曾想过后果?”
戚念表情怔怔,仔细一回想,不禁后怕,微微收紧拳。
但,他即便是错,可听不到二人夸赞,反倒教导责备,心中难免委屈。
分明……他做到了。
“要死!你做甚么!手不要了?”
戚念心底还没冒委屈,就被白棠往脑袋上糊了一巴掌,不等反应,她便托腮望向外头。
她是在忧。
三人中,如今秋颜宁与戚念已有法器,还是出自千年大能之手,唯独她……要知这机缘本就难得,凭她练魇体质,更难寻到趁手的法器。
修行亦是如此,在太平仙东,凶恶厉鬼实在难遇。
她也是要强之人,从来不甘愿成为累赘,尤其是遇见秋颜宁后。
在秋府,她们是主仆,而如今她们平等而坐,她更想与这人并肩,而非永远站在身后。
“小棠?”
秋颜宁唤了一声。
她岂会不知白棠心里的想法?
白棠闷闷问:“怎么了,姐姐?”
秋颜宁道:“往后会寻到的,莫要为了这些杂念扰乱思绪,你忘了我平日说什么?”
“我知道。”
白棠恍然,想不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被杂念牵引了。机缘,机缘,靠的就是这个“缘”字,即便没有法器那又如何?孟丙也常说:凡走旁门左道,入邪者,无非都是为走捷径,想也一步飞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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