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治闻言摆手:“嗨,您往前走就是了。”
风彦皱眉,但见众人如常,便继续驭马往前,可不等他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落魄村庄。此地位东北与西北交界,更是沙江流过之处。
“这是何意?”
风彦心一紧,握紧缰绳回首望向众人。
苏宴道:“殿下可敢面对这沙江?”
风彦吸了口气,正色道:“有何不敢?”
这次唤祝治问:“您真敢?”
“您敢吗?”
“当真?”
“莫不是骗咱们?”
一句句质问犹如魔音,又似刀剜在风彦心上,他不禁后退,回首看着滚滚怒江。
只看了一眼,他便尖叫一声,吓得从马上摔了下来。
他看见了!
他看见沙江中满是浮尸翻涌,他们嘴中还在咒骂自己,而那一张张面孔他太熟悉。不等他反应,电闪雷鸣后暴雨倾盆而来。
与此同时,马车中秋颜宁点燃符纸后,取出瞬地莲。
风彦被雷声惊到,惊恐仰天。
余有平上前劝道:“殿下,往事已去你何必在介怀?”
风彦浑身寒颤道:“怎能不介怀?你曾想当年水患淹死多少人?”
张之寅叹道:“人既已死,旧事难改,您耿耿于怀又有何用?”
风彦又道:“即便不耿耿于怀,如今的我又能做什么?”
“不,你能!”
秋颜宁走下马车,对风彦冷声道:“你能,可你偏偏不思进取。”
风彦眼通红,质问道:“我怎就不思进取了?当年我千辛万苦一年,不知耗费多少心血,可……”
可他错了。
闻言,秋颜宁笑出来声,“是了,若现在你能有当年一半想来也不会如此。水患历来是大难,又有多少先辈折身其中?而你却想不明,不过是小小挫折便眼睁睁放任不管,自顾着撒手而去。你是王族,而非一般百姓,这天下你们不来治,换作谁来?看看这村庄,你怎就忍心?你以为你耿耿于怀,那百姓的亡灵便会原谅你?”
不等风彦作答,秋颜宁又凛声道:“非也!你不过是在成全自己。你若思进取,就该懂得知错改错,有生之年治好这水患,以此平怨。而非只是嘴上挂念,甚至任旁人冷眼!”
话落,众人噤声。
众人对待这位仁善的殿下,从来都是好言好语,哪里说过这样的重话。但不可否认,此乃直言。
“我!我……”风彦气得发颤,却哑口无言。
不可否认,他确实如此。
这时,张之寅忽道:“殿下难道忘了教诲?
“要是如此……”
他话一顿,眼底流露出几分疲惫沧桑,上前向风彦一拜道:“恕张施无能,甘愿还乡耕种。”
听罢,众人皆是大惊。
“先生!”
风彦闻言大呼,见恩师近来苍老了许多,心中不免一片酸楚。
他上前忙拉住张之寅,跪下道:“不可啊!”
张之寅推开风彦,惋惜摇头道:“殿下,您何时才能清醒?当年之事本就是陷阱,正等你入坑啊!可您……唉!”
“你以为旁人怎么都不愿管此事?因为他们就是在等你啊!”
风彦愕然,脑中再次想起六弟风稷的话。他忽然放下手,默然跪在江岸良久。
见此,秋颜宁返回马车收了雨势,白棠取出帕子替她擦了擦雨水,哼道:“你好歹拿把伞呀!”
说着还咕哝了一句:“淋雨多狼狈,没气场。”
秋颜宁失笑,想了想道:“我忘了。”
白棠故作嗔怪,望向外头几人,喃喃道:“当真会醒悟么?”
她宁视线随白棠望去,仿佛又见当年的自己。当年她远比风彦更盲目,她一步错步步错。不过好在,她还有醒悟的机会。
秋颜宁拉住白棠的手,笑道:“醒悟了。”
白棠微愣,微微有些触动,却觉得秋颜宁话里有话。
但她却点了点头,只问:“姐姐,为何会想帮风彦?”
要知这大小姐今非昔比了。兴许换作以前还傻傻做好事,但随着相处,她并不以为如今的秋颜宁并非好管闲事之人。
秋颜宁却道:“你忘了元州?”
白棠心下明了。元州那一带同为沙江所经之处,也是洪灾水患,若上游得以控制,下游也会好许多,况且定国不似央国。与之相比,元州更好治理。
“你越来越坏了!”
白棠撇了撇嘴。
秋颜宁笑道:“怎会?这可是一举两得。”
白棠嘀咕:“哼!可你确定他能治水?”
秋颜宁道:“能。”
当初风彦觉悟可不似如今这么早,她虽在平云宫,但也略有耳闻……
……
天色昏暗。
江边寒风刺人,风彦长叹一声后这才站起来,他踉踉跄跄,对众人一拜。之后又到秋颜宁二人跟前,满脸歉意道:“白姑娘…方才……”
秋颜宁道:“不碍事。”
风彦还是向她作揖,道了句:“多谢。”
秋颜宁还礼,轻笑摇头。
这帮人去时失意,回时却满怀壮志,一路策马折返向南。次日清晨时,安京城门打开,只见一人出示行证,随即一帮人绝尘而。
守门将士眨眼,本有意阻拦,但待他看清来人时险些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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