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杜艮生碰了碰姜稚,好心道:“往后你还是独睡吧。”
姜稚不服道:“凭什么?”
杜艮生解释道:“你在长个子呀,以后会像玄音、玄绮姐姐那样,那么大的人还与别人睡,传出去多羞呀!”
姜稚却道:“你既说白姐姐她们,你看,她们那么大的人不也一起睡嘛!”
杜艮生道:“可她们是道侣,前几日又成婚了。”
姜稚纳闷,反问:“你知什么是道侣吗?”
杜艮生想了许久,摇摇头:“我也不懂。”
姜稚吸了吸鼻子,哭腔咕哝:“我也想成亲,如此便可待着家中玩一段日子。”
“真很。”
杜艮生眸子亮晶晶,心中向往。她不禁发出感慨,喃喃自语道:“也不知她们几时回来……”
大劫
说着说着,困意席卷, 杜艮生眼皮子一沉, 合眼睡去。
夜间的风凉, 燕不悔恰好路过, 他轻轻将窗半合, 后又往外走去了。待到观外,他袖一挥, 将占卜之物摆开。
占卜不易,燕不悔本不想, 但扛不住师妹絮叨。
自从东秘回来, 常静总心神不宁,闲来无事常与他说心底有不详, 有些担忧徒弟们。他虽觉得师妹是在杞人忧天,但一连几日如此,他难免也受其感染。
今夜, 他打算占卜一番。
且不论门派,就光说修士本身, 为自身或亲近之人占卜乃一大忌。但这一回, 他犯禁了。
此时,头顶星耀而密麻, 月光洒落,冷白如霜。
燕不悔不似平日疯疯癫癫嬉笑的模样,他敛笑,神色异常凝重。约莫过去半个时辰, 正当他要窥其因时,天中传来异响,黑云从四方而来聚拢,翻涌搅动成后化作一涡眼。
“哄”的一声,几道亮白的天雷直劈向他身前的铜板之上。
燕不悔大惊,浑身一颤,当即咳出大口鲜血,下意识仰望头顶的涡眼。
然而,他眼眸中已无神彩。
良久,燕不悔握拳,重重叹了一声:“师妹,这回你说得对了……”
半月后。
“师伯!怎么半月不见,您眼睛就成这样了!”
白棠将汤盅与勺轻放于燕不悔面前,见他双眼闭合,眼皮泛青不禁长叹一声。
这是遭什么罪呢!
“真香!”
燕不悔却没心没肺,他鼻子翕动嗅到气味,整个人馋的慌,拿起汤勺就喝了起来。
白棠瘪嘴,见他反应如此之快,怀疑这为老不尊的其实看得见。
燕不悔这眼要从半月前说起——
据吕奕说,这老头半夜爬起来占卜,哪成想竟惹得天降灾雷。受了内伤不说,就连眼也是,就这伤情,少说要一年才能见亮。若非大师兄昨日悄悄寄信,她们还不知此事呢!
秋颜宁端来小菜,询问:“您究竟为何事占卜?怎会将天雷也引来了?”
燕不悔一时没作答,待吃完汤饭,这才悠悠道:“为师是为你们呐!”
吕奕急,当即就接话道:“您老快说吧!”
此事他问了好几回,但却没问出半点缘故,半个月来对此他好奇不已,心底猫抓似的。此乃窥探天机,他对占卜之事多少了解一些,既找来天雷,想必他师傅所占之事极其重大。
燕不悔这回却卖起关子来,他也没训吕奕,而是缓缓道:“修士但凡到一定修为都有一劫。”
“玄思、玄绮、玄音。”
随着话锋一转,燕不悔头转向几人:“那夜我冒险占卜,虽未窥探清楚,却知你们的劫快到了。”
闻言,吕奕慌了,“师傅你别吓我!怎么我几人的劫来得如此之快?师傅当年可有结?”
白棠也眼皮子一跳,心底慎得慌。
燕不悔道:“我的劫,过不了也早来了。”
秋颜宁知这是在说当年真教的惨事,以及时仪,心魔与情关太难过了。这叫他如何放下?
但对这个劫,秋颜宁却坦然了。畏惧如何?不畏又如何,将来还不是要面临?她不知将来会如何,但只要能护住身边人,那便足够了。
她问:“师傅如何看待破封一事?”
“小心些总是好的。据说修仙界各地门派已开始设结界,再过几日,仁怀道友也会来助。”
常静进屋,替燕不悔答道。
说罢,她转身又训燕不悔:“师兄你倒好,将眼睛算瞎了不说还闹得小辈心中惶惶。”
燕不悔老脸不要脸,故作痛心疾首,仰头干嚎道:“好你个没良心的常静!师兄白养你了!”
“烂泥师兄!”常静啐他,领着徒弟与师侄们出了门。
然,临走之前,燕不悔又道:“玄绮,你的劫与玄音有关联,清时要清啊,可惜我看不清。”
这话云里雾里,让白棠心底揪起疙瘩,再问详情,燕不悔却不知。
似乎,冥冥之中该说出这番话。
秋颜宁与白棠回到卧房,这一进屋,她便觉浑身脱力。
片刻后,白棠才道:“方才师伯所言……”
秋颜宁走到身旁,轻声哄道:“别怕。”
白棠头靠在她身上,自言自语道:“我以为我什么都不惧,其实却处处都惧。人若太过脆弱,那便是件坏事。”
“你并不脆弱。”
秋颜宁默默安抚她,却不会告诉她:如有一日,当你所惧之物降临,我会挡在你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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