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贫…三……”
沉吟片刻,她一时怎么也记不清当年此事的细节,但有一点记忆犹新:此案乃是祁宣贺所破。
“秋大小姐?”
温润的男声唤道。
秋颜宁闻声心中一紧,忽地一抬头,看向与她对立的男子。
偶遇
祁宣贺?
她神色复杂,望向那身穿淡色暗纹常服,华贵儒雅的公子。他腰系盘龙玉佩,俊容含笑,气场如沐春风,天生使人心生一股亲切。
多好的人。
时隔十六年,再见故人,秋颜宁不禁如此感叹。
然而也仅此而已,不再有半分爱慕热情。回忆当初,如今再回见祁宣贺,她竟搞不清当初如何爱上他的。
究竟因何?
再仔细一想,是在当年笄礼上。众目睽睽她出了丑,后又被人三言两语挑的处境尴尬,这时祁宣贺站出来解围。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夸她,也不曾有几个人真正直视她。
可他凭什么帮自己?这人对谁都亲切,出面也不过念在秋落鸾面上不想她难堪罢了。他对人好,却不滥情,出于礼节以外,视线不会在秋落鸾以外的女子身上停留片刻。
赐婚当天这二人远远相望,心底定是痛不欲生,但她更难忘在安公主的眼神。秋家也好,又或感情之事,她的存在都好似莫大的耻辱,疼痛与罪恶令她发窒。
她是没有底气抗旨,而这二人……是不能。
四位王子中,大王子夭折,二王子性子洒脱,只爱游山玩水作诗,而四王子则偏爱武道,是个武痴,立志拜她父亲为师,保定国疆土。
往后的定国需要他。
而秋落鸾?她是识大体的女子,出生将门,觉悟生来就比旁人更重,在儿女私情与国家社稷之间,二者孰轻孰重,她心底十分清楚。
但这个娇憨傲气的丫头,在她与祁宣贺成婚后,整个人性子变了,人也沉稳了许多。除非国宴相遇,二人私下从未见面,而祁宣贺待她一向尊敬礼让,从未碰过她,更不曾碰其他女子。
直到有次……
秋落鸾立誓也斩断情缘,再加大臣觐见试压。她想,那件事绝非她二妹的作风,想必是父亲与继母的意思。
多年后的她回过头来,这才明白,假若出丑的换作旁人,他仍会为其出面解围。
可她太愚昧了,自以为寻得光亮,实则飞蛾扑火。
她、秋颜华,与生母宁清与继母苏殷,她四人的命运可以说十分相近。宁、秋成婚乃是父母之命、君主赐婚,二人门当户对,君子配佳人。
定国百姓更是津津乐道,赞叹这二人是天作之合。
但有几人知道,秋天钧原本爱的是苏殷。起初二人年轻傲气,还心不甘情不愿。但她母亲宁清待人极好,性子洒然才华远甚许多男子,风采夺目不输今日的秋落鸾。他父亲则待母亲相敬如宾,谦逊有礼,两人相处久后,反而感情越发好。
连一看不惯文弱书气的老夫人,也挑不出毛病,甚至极疼爱这儿媳,直到如今仍时长念起宁清。
同是赐婚联姻,但她远不如母亲。
祁宣贺与秋落鸾之间容不下旁人,在外人眼中那才是天作之合。
而她?她在这其中扮演何等角色?
不过是跳梁小丑罢!
秋颜宁不得不感慨,当初活得实在浑浑噩噩。这世上,对她好何止祁宣贺一人?侍女白棠、还有嘴不饶人的秋景铄,她常年提防的继母苏殷,哪个不是待她好?只是当初她眼底只有祁宣贺。
“颜宁?”
秋景云上前提醒道:“还不快行礼?”
祁宣贺闻言,忙劝道:“不必了,行逸兄。我此番前来是与你探讨棋艺,当我如常就是。”
秋颜宁收回神,轻笑道:“殿下,我兄长说的是。来者皆是客,理应以礼相待,否则我这岂不是欠礼数了?”
说罢,浅浅行了一礼,欲要退身却突然问:“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
祁宣贺道:“尚早,未时末。”
“公主、颜华还同几位千金在西院花圃中。”秋景云说道。
秋颜宁闻言,微微颌首。她心底虽有些讶意,不想不过几句谈话,就到了还是未时末,不过再想,白日动身多有不便。
且不说随从,处理那鬼物也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到时候要是被苏殷等人盘问起去处,那实在头疼。与其麻烦,倒不如等到傍晚后悄悄动手,如此省事又自在。
虽说时辰尚早,但她可不愿往千金堆里扎。
那帮小丫头谈论的除去箭术,无非是平京那家衣坊、配饰、新发髻新妆容,又或哪家的公子哥儿与近日发生的趣事八卦。
在当年,她还未出阁时迫切想融入这帮千金中,但在旁人眼里,她效颦穿衣打扮,终究比不过二妹。秋落鸾在平京名声极佳,与之交好的无不天之骄女,个个背景出身古族名门,家中位高权重、又或风姿非凡的奇女子。
论才学,论礼仪,论胆识见闻,当年的她与这帮女子相差太远。
重活一世,她的心已苍老,若叫她与一帮小丫头同坐,扮作天真烂漫,简直叫她浑身起鸡皮。
“哎?颜宁小姐,你走的路不是去西院……”祁宣贺迟疑着说道。
她本就不想去西院,与其与小丫头们闲聊,她宁可回院中打坐调养,今夜对付鬼祟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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