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途中遇到两个佝偻着身子,穿破布棉衣的小乞丐,褚回一时悲起,颇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她自怀中拿出身上仅剩的二两银子,手伸到一般又犹豫的收起来一半,最后放了一两银子在那破碗里。
原谅她是有家的人,褚回心里自我安慰着,她还要养家,所以不能冲动行善。
褚回这样想过,心里宽慰许多,情绪从低落中慢慢回涨,待她挑了两只鲫鱼付了钱,等待店家杀鱼的时间里,笑容已经回到了脸上,对于一个有追求的吃货来说,在此刻只有眼前的鱼。
鲫鱼身上划开几道,放入加热过的油锅里,表面煎至微黄,然后倒入半壶热水加入切好的葱姜蒜,还要加一点滴酒去腥,大祸烧开后撇去表面的浮沫,紧接着倒入豆腐,转小火炖至汤呈奶白色,加少量盐和准备好的葱末,可惜没有香菜。
“公子,鱼杀好了,公子?”店家眼神奇怪的看着面前傻了一样的人,好一个面若冠玉的少年郎,可惜了,可惜了,好像是个傻的。
“嗯,嗯?”褚回从幻想中清醒过来,近在眼前的美味连一丝香味都没留下,她接过鱼,买了两块豆腐就迫不及待地往家走,经过方才的一番脑补,她已经有些等不及想快点把汤烧好。
可是等她终于踏进家门,并且径直走入厨房后,还没来得及一展身手,她在厨房里的地位就遭遇了史上最大的危机。
“褚大哥,今后这等事还是交给我和娘亲来做吧,你安心温书就好”
“没关系的,伯母身体不好,还是我来吧”褚回默默挣扎。
“还有我”言下之意是她身体好。
“可是……可是子轻你,你不会做呀”气中不足,她好像要屈服了怎么办。
“我可以慢慢来,总会越来越好的”柳子轻好笑的看着眼前一脸不情愿的人,面色微红,双目流露出几丝委屈,堂堂男儿郎,平白的像个使小性子的姑娘家。
“……”褚回不作声,可她人还是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柳子轻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片刻后,外面传来柳氏的声音,她在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两个人再不出去一个,娘亲大概也要进来了。
“褚大哥实在不该,今后莫要再如此了”柳子轻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厨房里,褚回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挽了挽衣袖,开始了自己的鱼汤之旅。
晚饭一如既往的收获柳母的连番夸赞,看着欲言又止的柳子轻,褚回生怕旧话重提,为了暂时保留自己做饭的权力,她明智的以作画为借口,早早的逃回了房间。
并不是她多痴迷于做菜,而是柳母做的饭菜实在是太不美好了,对于不曾下过厨房的柳大小姐,褚回表示一点也不期待,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书画斋里,看着在一幅画前徘徊不去的吴太傅,还有他身后那几位附庸风雅的书生,老掌柜的嘴角悄悄露出一抹得意,果然如自己所料,这褚公子有些造化啊。
第25章
腊月初一,褚府的小书房里, 柳子轻亭亭立在一旁, 视线紧随着书桌前那人的一双手。
那人手里拿着烧黑的竹筷, 细细在纸上描画着什么, 渐渐的, 太阳临近正午,作画的人才停下, 似又累又畅快的坐到了椅子上。
褚回斜坐在书桌前,轻捏了一会自己发酸的手腕, 这才看向一直站在身边的人:“子轻累了吧, 以后等我画好拿给你看,别冻坏了身子”
柳子轻不答, 目光仍留在画纸上:一白衣女子独自泛舟河上,衣角轻飘,无帆无浆顺水而来。
“子轻本有些疑惑, 今日才找到了答案,褚大哥的画技异于常人, 似是反其道而行, 就像这副画,寻常人喜欢借山水意境来突显人之情怀。
而褚大哥好像更重人物的肤色和肌理, 画中人如此肖似真人,而山水则显得无关紧要了”
褚回但笑不语,常人喜以物喻人,然, 她偏偏爱极了一个简简单单的人,或漫步林间,或泛舟水上,也别有妙处。
还在洋洋得意间,面前的人话锋一转,状似不悦道:“子轻有一事不明,这幅画褚大哥也要拿去卖掉吗,画中人可是个女子”而且还是我本人,你便如此打算的吗。
褚回随口答道:“当然了,我这便去了”
柳子轻张口欲言,须臾又改变了主意,她状似犹豫又坦然道:“那……褚大哥若不在意……便如此吧”
褚回顿觉莫名其妙,不知道这话从何而来,在意什么,怎么好好的说这么奇怪的话。
街边行人熙熙攘攘,竟似都出了门,腊月里到了农闲时节,家家户户都开始置办年货,辛苦劳作了一年,这过年前的一个月便是享受劳动成果的时候。
褚回年幼时曾寄宿在乡下外婆家,后来辗转随父母落脚在北城,城市里的霓虹遮住了月亮的影子,穿梭如织的车辆隔开了行人的距离,眼前这番景象多年不见,显得尤为亲切。
信步走进书画斋,褚回当时就想时间退回几分钟,她一定不会进来这里,只因店里的人中有三人是她眼下最不想见到的。
和掌柜的对坐在桌前,悠哉等待的吴太傅,想起自己脑海中浆糊一般的诗句经义,褚回往后侧了侧身子。
还有站在吴太傅两边的人,一副意料之中模样的罗稹,平白的让她有些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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