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揣进裤兜里,女人缠上男人的胳膊,推着箱子走了。高跟鞋在嘈杂的人群里面瞩目的哒哒哒哒哒哒。女人为了自己的目的真的是可以不择手段。和目标一比,过程不足挂齿。眼前这个艳丽妖娆的背影是这样,经济女神是这样,林晓也是如此,但她们又是怎么确定目标的呢光凭意识里的想要吗
在安楠楠靠着安宁打瞌睡,抱住安宁的胳膊。尽管姿势并不舒服,安宁还是忍住了。安宁有个秘密想要找人说说,不用得到建议,只是能说出来就好。欲言又止好几次,还是忍住。最怕就是疑问,有怀疑,还不如不说,就保持原样。
九点十分飞机起飞,落地窗子外面是灰蓝的天和灰蓝的地,死气沉沉。这座城市每一年迎来送往数亿游客,安宁却生不出点儿好感来。
无情画舸,无根行客。
没来由地就怀念起故土的果园。夏天太阳毒辣,照在身上仿佛都能起火。树荫里头听见蛐蛐儿还有沙虫叫不停,叫的人心就安下来,觉得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第一次去果园是一家四口在野外玩儿,那会儿安彦还不会说话,追着草地上的蚂蚱和虫子踩。安少林看着果园儿说喜欢这个个地方养老,几年后,安少林音信全无,杜云买下了那个小果园侍弄果蔬,没空看顾孩子。可能深谙幸福之道的不是别人,正是杜云。她一个被男人抛弃的传统女人,拉扯着两个孩子往前走,把日子过得也算是有声有色。如果开口问,安宁相信杜云一定能讲出不少道理和经验,然而安宁没法子跟杜云开口聊天,在家里负责答疑解惑以及开解人生什么的,从来都是安少林,他走了以后,家里两个女人只有愈加沉默寡言。哪怕受了伤,安宁也是什么委屈也对杜云说不出,没有倾诉的渴望。
安宁还坐在刚才做过的灰椅子上,看似在观察来往的行人,实则什么也没干。旁边是一个将近四十岁的女人,穿了一件粉嫩粉嫩的连衣裙,耳朵上一只蝴蝶结样式的耳饰向肩头坠。手捏着耳机线不停绕啊绕,柔声细语地嘱咐电话里头的男人看住孩子,好好写作业,好好地吃饭。像普天下大多数的女人一样唠叨,放心不下。杜云从来不会这样打电话,更不会这样穿衣服。
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多小时,安宁收到安楠楠落地的消息,这才从机场绕出来,也才意识到寒假倒计时结束了。
地铁上永远都是人挤人,安宁被挤着上了地铁,又被挤出了车厢。看看时间,早过了约好的时间。安宁也是松了口气,心里暗暗备下说辞,也顺带祈祷着最好用不上。
既然是说辞,和谎话的成分自然大同小异。安宁一直坚持的原则之一是谎话全不说,真话不全说。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也别把麻烦惹上身。今天最好不用打破这条规则。
大侠家冷清得要命,聚会本该四十二人全部参加,过半数的人还是更愿意提早回家,剩下的都是午饭后就离开了。安宁花了些时间才找到大侠家所在的小区,大侠打开门时,客厅墙上老旧的布谷鸟钟刚好飞出它的小木屋,布谷布谷地叫了两声。安宁确信自己听见了布谷鸟的回声,布谷-布谷。
真是清冷。
班长蹲在门口玩游戏,顾不上人来人往。小卧室有人,不止一个,看衣服其中之一好像是苗苗,剩下的看不见。柳怀玉斜倚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讲笑话,旁边是林晓,近乎于仰慕神一般,认认真真地听他讲话。林晓长了张娃娃脸,看起来像是还没成年的小姑娘,人畜无害。就这么一张甜美可人的脸,配什么表情都合适,说出什么样的话也合适。
安宁只是觉得寒冷,大概是因为冬季的缘故,不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屋里头家具装饰都是纯色,白色居多。墙上没有一幅画或者照片,也没有照片摆在柜子上。清清冷冷。安宁几乎看见了女主人一丝不苟而且畏手畏脚的模样,又不得不想起葛如霜说过的话。
“哎安宁,你来晚了!“大侠找出双拖鞋扔在安宁脚下。拖鞋上大概原本有装饰物,被人为地剔除。
“死胖子!你给我站住!“苗苗嬉笑追着胖子从小卧室跑出来,胖子躲到大侠身后,瘦弱的大侠完全遮不住他,倒也无妨。鞋也没顾上穿,看见刚进门的安宁,却不忘打招呼。大侠询问缘由,胖子就坚持声自己遭到了苗苗的虐待。苗苗笑得脸抽筋,隔着大侠够胖子敲打他的脑袋。闹累了,胖子瘫倒在安宁身边地上,出了一脑袋的汗。苗苗跟着坐在胖子身旁,拍在他肩膀上的手软绵绵,顺着胳膊滑落在他的手边,距离他的手不足五公分。胖子似乎没注意到她的手,抬手轻轻拍苗苗的额头,笑的像葛如霜那盆多肉,不过生龙活虎。
大侠蹲在班长对面,拿着手机相互指指点点。
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得没了一点儿声息。
“这是怎么了“大侠抬头看向客厅的几个人,没人说得出。只是恰好那几秒钟大家同时陷入沉默。
说话声音再次响起来,回声自然也跟着。这屋子太空了。
到此为止,柳怀玉还没抽出功夫正式看见安宁。午后的光最宜人,柳怀玉他又在光里头,亦如初见。不同于安楠楠,安宁能感受到柳怀玉的美好,倒不是因为他的脸,是其他的一点儿什么。不知在大侠的小说里,安宁是否像现实中的她一样,能看见所有人身上闪闪发光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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