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不愿意透露底细,如九卿这样闯荡江湖的人,是怎么也不能全心信任他的。
这点,江九卿明白,赵纨也明白。
赵纨远远坐在茶桌上,“今日之事,你觉得如何?”
九卿平静地望着他,不想让他人窥探内心,“结果如何,赵公子不是了然于胸?何必在多此一举。”
“此举是我鲁莽了。”赵纨看九卿想要起身,走到床边,伸手要扶起她,被九卿拒绝,苦笑道,“可我也不愿看你二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原地打转,互相伤害。还不如直接挑破,即使她要与你断了关系,也好过先前一般拖着。”
“赵公子说的是。”九卿垂下目光,落在眼前之人的衣襟上,看着上面精致的花纹,沉默不语。
“你我本是兄妹,何必再以公子相称,实在是太过疏离了些。九卿,若是你愿意,大可叫我一声兄长。”赵纨看着九卿,语调轻柔道。
九卿突兀一笑,仍是不说话。
赵纨有几分尴尬,摸了摸鼻梁,“我们分别多年,确实还很生疏,我也不强求。只是既然你们缘分已断,你愿不愿意随我回家?”
九卿抬头看他,“家?我没有家。”
赵纨伸出手,似乎想要落在九卿头上,可迟疑了下,还是偏移数分,落在她的肩头,叹息道:“你以前没有,今后就有家了,只要你愿意随我回闍城。”
“闍城?”她低声喃喃。
“是的,王都闍城。”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赵纨也无意再隐瞒,“你的母亲,正是本朝唯一一位王妃。”
大乐朝诸侯无数,可能够称王拥有王都的,也不过只有夷陵王赵源一位而已。身份之尊贵,当可以称的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九卿是他的孩子,就意味着是大乐朝的公主。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九卿是个敏锐的人,多少次生死之间游走,她的敏锐救她一命。此时她自然是更愿意信任自己,对赵纨的话,也只不过信了三分。
“你愿意跟我回去吗?回到闍城,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时间会冲淡你对元绣的感情,很快你就会忘记她。”赵纨的话诱人极了,换一个人在这里,或许已经弃械投降。
可江九卿不稀罕这些,她对权势富贵没有追求。她虽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盗,但却不是出于对珍宝的贪念出手。不过是无聊,想要找些刺激罢了。
她之收藏就可称得上是富可敌国,又何必要去个陌生的地方?
九卿拂开落在肩上的手,笑了起来:“不必了,江湖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这么多年,我一个人都走过来了。爹娘于我,不过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九卿的亲人,只有翠环山上的师父。”
说着,她翻身下床。
“她对你而言,就真这么重要?”赵纨道。
“是。”
赵纨点头,“我也不逼你,如今这里的事情了了,我也到了要回去的时候。若你到时想来,通知我便可。”
九卿敷衍着点头。
……
或许赵纨是真的要离开凤阳县,全府上下都透露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赵纨除了每日都会来见九卿一面,询问她身体恢复如何以外,很少能够在府内见到其踪影。
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大夫宁珑,倒是常常来为九卿诊脉开药。偶尔九卿也会与她说上几句话。
可奇怪到底是,两人明明没什么交情,这宁珑看着她的神情,就仿佛她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一般,总是莫名的透着股同情意味。
有时候九卿也会好奇,难不成赵纨瞒了她什么?可转念又想,即便是又如何,她不知道这些秘密也照样好好地过了这么多年,说与不说,都没什么要紧的。
在赵府内的日子过得悠闲,人一旦闲下来,就会乱想。
九卿也不例外。
她在想一个人,可却不能去见她。
九卿常常收买来她屋里头的奴仆,想要打听些外头的事情。好在这也不是什么不能知道的东西,他们都乖乖的回答了九卿的问题。说得越多,九卿想知道的也就越多。
后来这些人说的东西已满足不了九卿,她干脆拦住了来替她看病的宁珑。
宁珑皱眉道:“江姑娘,你这是何意?”
九卿面带歉色,“我只是想向宁姑娘询问一些事情,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宁姑娘不要怪罪。”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我不会告诉你。”九卿拦住她的去路,宁珑就掉头朝另一个方向走。
两人一个拦一个走,宁珑冷冷地看着九卿,“江姑娘的深情,又是做给谁看?”
这话将九卿问的一愣,“姑娘此言何意?”
“这府内没一个人关心你喜欢谁,为谁伤心。”宁珑盯着九卿双目,“她也已决定忘记你重新开始,为什么你不肯放过自己。像元绣说的那样,也放过她?”
“我——”
九卿想反驳,宁珑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你想她,就会想见她。见了她,总会有忍不住现身的时候。”
宁珑上前一步,九卿忍不住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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