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想走,那等你伤好了,咱们就走吧。你这小子,也真是固执,让我给你看看伤你就是不肯,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好上药嘛……”
小九红着脸推了推李富的手,后者哈哈笑起来,也不再多言。
两人就这么吃着油鸡,其乐融融的聊着将来。后来小九吃的撑了,说要出门走一走。李富不放心家里数千两的票子,让他出门小心些,留在屋里不厌其烦的数着钱。
小九出了门,但其实他也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站在冰天雪地里,好似感觉不到冷。来往的路人,裹着厚厚的棉衣,缩着脖子用一种打量疯子的目光扫过他,步履匆匆地就走了。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好像一缕游魂。脑中空荡荡的,什么也不想,随着脚下的步子,在这庆云县内四处游.走。
走着走着,脚步停了下来。
小九抬起头看了看,忽然被吓到。
他怎么就走到元府门外来了?
“有什么事?”元府守门的门童拢了拢衣领,大声的询问,雾气散在空中,朦胧了他的面孔。
小九飞快地拉起帽子,将半张脸遮挡住,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这人看着怪眼熟的……”门童搓了搓手,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他一路跑着,又混入人群中,随着他们漫无目的的走着,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都是要上山礼佛的。而庆云县,也不过只有几个庙,最近的便是那山上的永安寺。
半个月前那场灾难,差点就让永安寺一蹶不振。好在曾经香火鼎盛,又有县衙扶持,派兵守着,渐渐地也有些人又开始回到庙里上香。
山路很长,小九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爬不动一半就开始扶着墙喘气。
“小伙子你这身子骨不行哦,还不如我这老太婆能走!”礼佛的不少是年纪大的老人,经过小九身边时,偶尔会善意地调侃几句。
小九笑着冲他们摆手,偶尔咿咿呀呀地说几句,他们就会惋惜地离开,眼神中充满怜悯。
他早已习惯。
尽管小九曾因各种原因,来过此山多回。可这却是他头回,如此认真又心无旁骛的一步步登山。
群山蒙着雪,触目皆是白,扑簌簌飞扬着,落了一身。
小九伸出手,看着细雪在指尖化开,他的目光穿过那雪,眼神飘忽不定,似在怀念着什么。
山,不高。
半个时辰后他就已站在寺庙口,只是他并不曾入庙内上香,而是绕过寺庙到了永安寺后的梅林中。
冬日已去大半,枝桠上开满红梅,一如当日,美不胜收。
小九在梅园内徘徊许久,直到人渐渐多了起来,才换了地方,走到了寺庙后院。他只是远远看去,就已发现寺庙外围多了几个官兵,穿的与此处格格不入,将想要靠近的人拦在外头。
“寺庙后院是僧侣居住的地方,香客禁止入内。”官兵上前一步,喝住两个探头探脑的男人,直看到他们转身离开,才放松退回屋檐下。
一人跺跺脚,不忿道:“这小地方哪那么多山贼,最大的头子都被端掉了,哪还需要我们再待在这里?”
“是啊,这大雪天的,可真是冻死我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高人大侠,能潜进守卫森严的地牢,把人无声无息的给杀了,真想见见啊。”
“别做梦了,知道那个什么公子吧,听说他可大有来头,是世子呢。他跟李大人都查不出,我看啊,是没希望查出来咯。”
说到这,两人失望的叹了口气,搓了搓手,相当无奈。
“哎哟喂!你踢我干什么?”
“你说什么啊,谁踢你了?”
就在他们争吵之时,一道人影飞快地闪身跃入,从墙上轻轻跳下,也只在雪地上留了一道不足寸许的浅浅脚印。
小九缩了缩脖子,循着记忆,推开一扇门。
那扇门破败得很,门上裂了许多处,还染着斑驳的变色血迹,在寒风中嘎吱嘎吱的响着,
小九轻轻推开门,却被屋内坐着的人吓了一跳,立马转身就想走。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地方竟然还有人。
“施主心中有事。”
小九的步子一僵。
“既然来了,不如坐下一谈。”
他本该走,可是步子却不由自主的随着这个温和清润的声音往回走,直至站在对方的跟前。
“施主,请。”
说不出缘由,小九鬼使神差的盘腿坐了下来,就坐在这位五官平凡,却面目慈悲的男人身前。
“贫僧法号忘了,不知女施主如何称呼?”
小九心中一惊,目光警惕地盯着自称忘了的和尚,准备从地上起身。
“女施主不必紧张,出家人不打诳语,同样也不妄议。”
小九打量了许久,忘了都神色平静和顺的接受他的审核,许久之后,这目光终于移开,忘了知道对方已暂时放下心防。
“忘了大师为何独坐废屋中?”太久没有说话,小九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但仍旧可以从中听出属于女子的清越。
“阿弥陀佛,这屋中曾见过血,寺中有人曾言夜半有异响,似男子哭啸声,我便来此替怨魂超度,望其洗脱罪孽,超度轮回。”忘了神色悲悯,一手拨动着念珠,一手敲着木鱼,即使是在说话时,也不曾停下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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