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笑:“这话该我跟你说才是,竟被你抢先了一步。”
李璟刚把视线挪到九卿身上,就见他拔腿朝门口紧追而去,嘴里还喊着:“小姐,等等我!”十足十的追妻的傻郎君。
他看在眼里,随即悠悠长叹了声,喃喃道,“可惜咯,好好一个男儿竟早早被人收服,瞧这架势,今后还能安生?”
脑袋里又浮现出早些时候在元府这位元家小姐斩钉截铁的话,再瞅着紧追不舍的模样,果然是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什么!这小白脸儿竟是个女人!?”孙兆新两手背在身后,原地转着圈子,时不时看那李璟两眼,再瞅那门外一眼,心里头疑窦丛生,忍不住想往外跑,可那高抬的步子还没跨出去,身前就拦了一把折扇,在他那眼皮子底下,刷的打开。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有事便说,无事莫扰。”李璟嘴角一勾,手已经搭上了孙兆新的肩膀。笑的如沐春风,好似俩人相识已久,洽谈甚欢。指着坐在低台之上的静默佳人,扬声道,“酒席间只谈风月,乐瑶大美人在这儿,你还想往哪儿走?也太不给人家面子了,孙兄!”
话音未落,手劲一吐,那孙兆新没留神被推了出去,整个人扑在琴座边儿上,眼睛一侧,视线正巧落在鹅黄色裙角下露出的嵌珠鞋尖,心思一下子被勾了去,忘了今夕何夕。
美人素白指间勾着琴弦微微一挑,当的一声,带着心尖都跟着抖了抖。这才伸出手将孙兆新从地上扶起,凑他耳边,吴侬软语,轻声浅笑。
“孙公子,陪奴家喝酒可好?”
身侧幽香阵阵,虽然是看直了眼,虽然是口中呐呐,但心里头那点不甘怀疑,以及刻在骨子里的耻辱,倒是让他冷静了不少,“当然,等我看看就……”话还未说完,耳边已是一暖。
“想来公子厌倦了奴家,那奴还是——”乐瑶半软着身子挂在他臂上,蹙着眉头,眼里头波光粼粼,更惹人怜爱。说这话时,那泪颤巍巍挂在睫羽上,将落未落,低眉瞥了他一眼,连忙抽身离开。
但孙兆新还没等人移开身子,手一用劲就将她锁到了怀里,刚才的念头早就不翼而飞,全身心只剩下了懊悔和怜惜,“哪儿会呢,乐瑶姑娘琴声美,人生的更美,我当然是巴不得,巴不得啊。”说完搂着乐瑶坐到了酒几上,倒酒之时得意地望了一眼李璟,暗道就你还想跟我斗,美人显然是倾心于我……
可谁想到,李璟不怒反笑,眼底那表情,没看错是嘲讽罢???
“我敬公子一杯。”
“好好好,别说一杯,十杯也行啊!”
……
“你别过来!”元绣跑到甲板,背着九卿就是一声喝斥。
门外原先站着红玉跟屠九,闻言也都一动不敢动,只能用眼睛瞅瞅自家小姐,再看看浑身僵住的江公子,满脸写满了疑惑。
红玉担忧,“小姐,你没有事吧?”
元绣深吸了一口气,“你们两都退下。”
红玉:“啊???”小姐这是要跟江公子单独相处吗?即便江公子是她未来的夫君,可毕竟是男子,如此说来,小姐并不厌恶江公子啦?好事儿啊!
她满脑子都是这些问题,又是欢喜又是欣慰,连忙点头,拉着木头一般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屠九,小声道,“那是姑爷啦,你待在这里做什么!走走走!”说完生拉硬拽地把立场有些动摇的屠九给拖到了画舫的背后,藏起来了。
元绣的脊背挺得笔直,衣衫有些空荡荡的,在江风下吹得猎猎飞舞,良久才听到她开口说话,声音确是说不出的悲凉,“江公子,我有几句话,不吐不快,打今天后是不会再提,希望你好好考虑,不要让自己抱憾终身。”
九卿心里一凛,下意识收起了平时那副客气嘴脸,“你说。”
“我这病由来已久,看了多少大夫都无甚效果。江公子明眼人,想必看得心底清楚,我这病就是碰不得人。而这病,不可控制,不论伤人伤己总归是个伤,你我若是成亲,你便是我身边最亲最近之人。迟早有一日,你会被我所伤,到那时你弃我而去,阿爹必不会放过你。元府普通人家,最多是家底殷实,你要什么我都给,只求你好好想清楚了,莫要误人误己。”元绣越是往下说,声音越是轻,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一根丝带,良久才送了开,嘲讽的笑了起来。
走吧走吧,都走吧,最好是走的一干二净了,免得拖着你们个个的陪着我下地狱。
她心里头早就有了答案,所以说出这话反倒是有了丝丝释然。
“不。”说出这话,九卿忽然愣住。他不晓得他犯得什么疯,他只想要那极品玉,甚至可以不择手段,否则也不会摘了绣球,做那陌生女子的未婚夫。
师父常教他,为贼之道,最忌动情,贪嗔痴恨爱欲怜,样样皆可要人命。
所以这第一课,教的就是铁石心肠。
他学会了从一耄耋妇人手中,骗走了赎回赌钱儿子的救命钱。他挣扎过,痛苦过,最后在陌生妇人与养他长大的师父间,选择了后者。
这么多年来,真正做到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心里头只挂着一个师父,再无二人。即便他后来知晓,最后师父还了那妇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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