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为着他这个算是孟浪的行为感到有些恼怒的元老爷,听到他对宝贝女儿娓娓道来的称赞,自然也忍不住跟着心花怒放。顿时有什么想法全都抛到了脑后,拍了怕九卿有点单薄的肩膀,“这位公子说笑了,小女哪儿有你说的这样好哈哈~”
他虽然嘴上谦虚着,表情可看不到半点儿,嘴巴都笑的要咧到耳根子去,眼前一表人才的准女婿,他越看是越顺眼,恨不得立马就将他拉去拜堂,送入女儿的洞房,成其好事。
元老爷再哈哈地笑,却发现并没有人来附和他。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眼前的人注意力早就被缩在床角的人儿给吸引住了,两只眼睛就像是钉在那处一般,看的转都不转。
元老爷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在那十来步远的地方,床帘半垂了一面,影影绰绰能看到里头的人儿,和半张粉面。
床上的人将自己团的小小的,好像恨不得让自己缩到缝隙里,消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好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
明明床上无人,可她却浑身颤抖不止,时不时向着门边扫来,扔出三两样物件,可还没打到目标人物,就都中途软弱的落下。
眼前的人太过娇美太过脆弱,九卿忍不住拔足朝着那处走了几步。他只走了不到三步,床上的人又已经抖如筛子,潸然泪下,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发声。
“好,我不过来,你莫怕。”九卿缩回正要迈出的步子,放柔了声音,又朝后退了两步,“你看,我已走开了,现在我们就走出去,你慢慢从床上下来喝了那碗姜汤可好?”
刚进屋那会子九卿就已经发觉桌上冒着袅袅热气的姜汤,他的鼻子灵敏,心思也快,看到床边架子上搭着的湿衣服,当即明白一二。
“元老爷,我们先出去吧。”九卿拉着元定均走出屋子,关好门,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望着那门有些怔忪,“元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他问的小声,可元老爷靠的也近,当即脸色大变,以为九卿反悔,忙捉住他手臂,着急解释道:“听我说,绣儿平日里不是这样,都是几年前遭到了一场刺激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也不日日这般,只是偶尔触景生情才……”说到这里,元老爷悲从中来,几乎要掉下泪了。
江九卿生平爱美人,更怜惜美人,只是想到刚才说看到的情景,忍不住感同身受,跟着元定均两人蹲在路边,默默抹眼泪。
两人抹的差不多的时候,四眼相瞪。
元老爷奇道:“你抹什么眼泪!”
九卿抽搭道:“怎的就许你掉眼泪不许我掉眼泪?小姐哭,我也忍不住难受跟着哭罢了,你又为什么哭?”
元老爷又笑:“既如此,我便高兴了。”
九卿同笑:“你既然笑了,我也就不哭了。”
元老爷捉着九卿的手,亲昵地拍着,好似他是他认识了多年的忘年之交,“我是为了女儿觅得如意郎君笑,你为的是什么?”
“我呀,”九卿笑嘻嘻地看着他,两只眼睛含着水光,熠熠生辉,好看的叫元老爷都看呆了去,“我当然是为了小姐后半生有了依靠啦!”
两个翁婿相视一笑,把臂同游。
他们身后跟着的人简直要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懂这俩人为何一哭一笑,一唱一和,只是隐隐觉得,今后府上恐怕要不同以往了。
听到门外人全都走了,屋内的元绣才松了一口气,从门边滑落在地上。
那门外的两人说话又没个顾忌,离得也不远,元绣的耳朵好使,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她这病来的蹊跷,去的也蹊跷,那人说话自有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又能把握时机,在元绣最害怕的时候果断退出,给她留下了喘息的空间。
他是第一个,在元绣没有害怕的崩溃前主动离开的。以往的所有人,包括元老爷,总是在元绣不堪重负的情况下才会选择退后一步,静观其变。
这自然,在元绣的心中植下了那么一丝丝的非同一般。
她喝过姜汤,不多时就不再颤抖,慢慢恢复了理智。
元绣听到门外那如水一般清雅的声音里带了愁苦,竟然哭了。她忍不住好奇凑到了门边,却听到了这样一番让她心神巨震的话,心中忍不住翻起惊涛骇浪。她想起了她这些年的委屈和噩梦,哭倒在门边,缩成一团。
她下午在池边乘凉,只不过是下人打翻了茶点,匆忙之下忘记了禁忌,竟然上前去擦拭元绣的衣角,就让她发了疯病,不受控制,大出丑态,这种惹人笑话的事情出的还少吗?
元绣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子,只要是亲近她的人都晓得。当年也是个天之骄女,凤阳县内谁人不知道元家小姐才貌双全。若不是这个病,若不是这个病……
元绣心中泛苦,只因这疯病,流言满天,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至于她的心中早就存了死志。平日里若不是为了疼爱她的父亲苦苦压抑,只怕到了疯魔时刻,真就一头撞死,世间早没了元绣此人。
“贼老天,你如果就让我这么去了该多好……”元绣空洞的双眼望着一出,默默流泪。
在她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促然一瞥下的人,翩翩如玉。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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