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的血液随着消失的生命逐渐平息,她平静下来后,对她说:“梁姑娘,干脆这样,把不投降的杀掉如何?”
对上阿恒的眼睛,梁园心知这是阿恒最后的让步,楼宇阁实力雄厚,在派人执行任务的途中也折损了不少,当初签订协议,阿恒不要天下,她只要裂土封王,做一方诸侯。
梁园点点头:“行。”
阿恒便愉快的笑了。
第二天,皇帝从昏迷中醒来,眼前还是一片恍惚之际,他对上了一双陌生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有着墨蓝色的长发,利落的扎在脑后,她的眼瞳深楚,一双半透明的蝶翅在她背后轻轻扇动。
“你醒了?”梁园道,“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国家已经亡了,你现在就是一个亡国之君。”
“雁雪郡主?”皇帝清醒了。
“难得十九皇叔一眼就认出了我。”梁园微微一笑。
她是真的愉悦。
对亲人死去的感情,她也很冷淡。
但是看到仇人沦为阶下囚,她还是很开心的,这一天她也等了好多年了。
皇帝还是有傲骨,他冷然道:“既已是阶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梁园微微一笑:“当年你活生生折磨死我父亲,如今我就择日送皇上上路吧。”
当年牵扯到皇十一子通敌叛国案的人众多,梁园在这些年间早就查出了几个主谋,入城之后,三大宗门正式宣告覆灭,无数人被下入牢狱,梁园和几个下属忙着整顿帝都,收编投降的军队,安抚平民百姓。
第三天,所有百姓和过去的权贵都被要求来到午门。
梁园心地好,可她依然是虫族,自然也有虫族冷酷的一面。
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凌迟处死,一众不肯投降的大臣武者也在此列。
梁园下的令是满门抄斩。
那一天,午门前的青石板被血染成了鲜红色,无数人头滚滚落下。
阿恒觉得风景不错,便让人备了笔墨纸砚,对着邢场开始绘画。
梁园看着仇人的头颅纷纷落地,心下最后的恨也逐渐趋于平静。
阿恒画得一手好画。
等绘画完成,她便将这一幅刑场处决图送给了梁园。
阿恒的绘画独树一帜,这一次她用了浓墨渲染,画面感十足真实,笔触细腻,笔下人物临刑前的惊恐绝望、周围的风景都很传神。
梁园有种一言难尽的梗塞感。
看着阿恒期待的目光,她还是收下了这幅画卷,并表达了喜爱之情。
阿恒便十分开心,她在这一日找到了她的三叔,然后开开心心的带着她的三叔全家回楼宇阁去了。
三叔有人性之丑恶。
他的妻子是与他一样的家奴,被抓的时候,全家人都傻眼了。
他的主人身份也不算高,而且更主要的是,为什么被抓的是他们一家,主人家却什么事都没有。
等他的一家人被人蒙了眼睛捆着送到了一座高山之上,松开布条的一刻,他看到了一个红衣少女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三叔,”少女的声音恍若来自地狱,“当初得托你和阿谦哥哥的鸿福,让我们家破人亡,黄泉路远,我将你的妻子都带来了,地狱的痛苦,你慢慢体悟。”
他想开口说话,想解释一些什么,可在张口的瞬间,他失声了。
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幽暗的地道中,他才想起了少女的身份。
他的大哥薛靖的养女,那个儿时看起来瘦弱的孩子。
等他能动的时候,他看到旁边被丢进地牢中的、他的妻儿。
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几人都惶恐不已,可门口的守卫不动如山,无论他们问什么都不会应一句,三叔的话语从一开始的恭恭敬敬到后面的无理谩骂,那守卫似乎是不耐烦了,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就这一眼,让三叔失声了。
幽暗的火焰中,那双暗红的、不似人类的眼睛没有丝毫情感。
他说:“阁主有令,你们三个人,只能活一个。”
三叔难得有了一个家,身边的妻子又是朝夕相处的,他自然下不了手,他大声呼喊着叫见阿恒,解释着这其中的无奈和存在的误会,可守卫都置若罔闻。
滴水未进一日后,三叔的桑子哑了。
一家人都被饿得有气无力的靠在潮湿冰冷的墙壁上,有狱卒来送水了。
一个馒头,一碗水。
送完食物后,狱卒就走了。
三叔一家人看着干硬的馒头和这一碗水,面面相觑。
阿恒回到楼宇阁后没有去看养父,她自己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注定了孤独一生,所以对于养父她的态度变得疏淡,有时候几个月都不会去见他一面。
薛靖在楼宇阁可以随意行动,可一旦出了某个地方便会被拦住,守卫给出的回答永远都是:“如今帝国动荡,外面混乱,大人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薛靖便只能作罢。
想来在她身边的亲人好像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这一世的母亲和弟弟被害,养父毁容流亡,师叔轩辕志在地牢中受尽化魔池水的折磨,二叔和四叔生死不知,三叔在地牢准备死了,婕铃为她而死,阿谦和王浔……也正在死亡的康庄大道一路狂奔。
天煞孤星。
这就是她的命。
阿恒事情很忙,将三叔一家往地牢一扔便开心的,便准备去看她的公公婆婆了,当初没有动萧智锋,也有因为种种原因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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