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终于正眼看她了。
阿恒这才发现,少女的眼睛是普通的深棕色,和常人并无二样,她想起的是那一次她睁开双眸,天青色的眼瞳带着浅浅的虹光,是从未见过的妖异美丽。
她开口,问的却是风水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想活下去,是错误吗?”
少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手指,再次问:“是错误吗?”
阿恒想了想:“是人都有求生欲,如果不想生,那么还不如直接死。”
她侧过头,嘴角现出一抹笑容。
她喃喃:“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为什么,我就成了十恶不赦合该罪该万死的叛徒,她木然的眼睛有了一丝光。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豆芽菜问她。
她条件反射回答:“我叫……”
她突然间失声了。
她叫什么?
回忆中只余那男子鹰隼般锐利如刀锋的眼睛。
“你生在将门,忠君之志,为国而亡,便也该有一身傲骨,如今你落入敌军之手,却如此贪生怕死,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
然后呢?
然后,便是一支穿心利箭。
男子弯弓如满月,在身边归魔宗将领惊愕的眼神中带着强烈的内力,瞬间穿透了她的胸膛。
她盯着那个男子。
胸口上传来的剧痛瞬间传遍了四肢,她很想说。
即使她在这里长大。
可她清楚,她对这个国家,乃至于这个家,都没有归属感。
没有归属感,又没有爱,她又为何要为了这样的国家,去死呢?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在大多数人眼中,她已经死了。
而那个名字,也已经不能用了。
我叫什么?
朦胧的记忆里。
她似乎记得有一双温暖的手抱着她。
她在那个陌生的怀抱里哇哇大哭。
那个声音在她耳畔温柔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婕铃……”
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她侧头望着身侧的小女孩,说:“我没有姓,我叫婕铃。”
阿恒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点怪怪的,这名字不像是中原人的名字,然而少女却是一副真正的中原人长相。
她盘腿坐在婕铃身侧,问:“哪个婕,哪个铃?”
少女黝黑的瞳眸看向她,对她说:“手伸出来。”
纤细的手指落在她的手心上,像一根轻柔的羽毛飘然落下,她对着那只美丽的手,忍不住又多看了好几眼,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在少女的指尖上。
阿恒对于少女背后的故事并不是很感兴趣。
这里的很多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个人的故事要是能讲出来,都能写成一本书,她、阿谦以及她的养父们,过去都有一些不足为人所道的故事。
她抬起头,对着少女笑了笑:“婕铃小姐姐,我叫阿恒,那边在烧火的那个,是阿谦。”
少女弯起嘴角,手指抬起,再次盯住自己的手指看起来。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清晰的脚步声,阿恒起身迎上前去,对门口来的几个汉子道:“爹爹,二叔,三叔,四叔,你们回来了,我们前几日带回来的小姐姐醒了。”
她的养父朝着少女看去。
此时少女擦净了脸盘,双眸黝黑,只还是孩子,却已经有了一张堪比祸国妖姬的面容,她露在破被子外的双手莹白如玉,与这个破庙,与他们这些人看来,格格不入。
想起前段时间被捡回来的阿谦,养父的偏头痛又开始发作了。
照她二叔的话来讲,阿恒就是个爱胡乱往家里捡东西的人。
以前的时候捡回一些小零碎,她总能用那些别人看了之后不会看第二眼的东西做出一些很实用的小东西,比如,他如今挂着的酒壶,一些锅碗瓢盆。
如今她愈来愈变本加厉了。
以前还只是捡小动物,现在开始捡人了。
她的养父早年间也是富家公子,识文断字,这少女虽年纪尚小,可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因此他进来的时候离少女也有一定的距离。
少女的眼睛本是温和的,然而因为咋看之下有些幽深,让他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这位姑娘,你家住何处,我们送你回去,若是与家人争吵,便也消气了便回去,外头的世道危险,与家人……”
“我没有家人,”少女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的父母都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露出了几分悲伤。
归魔宗派来的将领名叫寒见,抓到她的时候她的小腿被鲜血染红,那时候她的心里满是茫然,一直以来平静的生活崩塌。
她跪在树林中,襦裙的下摆全被鲜血浸透。
她是被几个士兵发现的。
毕竟裙摆上全是鲜血,她向着树林中走了没多久就坚持不住了,敌国的士兵抓到她之后发现她受了伤,掀开裙摆,于是便看到一把匕首贯穿了她的整个小腿。
也是她能忍痛,虽然疼得脸都发白了,但依然一言不发的咬住嘴唇,两个士兵也只是叹息一声,用夹板将她的小腿固定住,便将她带回了营地。
于是她便见到了归魔宗这次进攻大炎帝国的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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