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静微微垂眸。
在张疏瞳看不见的地方,她的有一只手背在身后,握紧了拳,更用力地掐到肉里去。
‘当初……如果你肯告诉我,如果你……接我的电话……’
张疏瞳不甚在意道,“你做了什么,有这么大脸面。”
夏玉静声音平静地说:“我把肖亦璇带来了。”
“你——”
张疏瞳瞳孔放大,定定地看着夏玉静,即便冷硬如她,也有几分怔愕,尔后放声大笑,“你真是你主人的好狗啊,夏玉静。”
“忘恩负义、无情冷血到你这份上,与你那主子又有什么不同?”
皇城底下谁人不知,肖亦璇现在在徐臻的私人医院养病,她前不久才差点死在张疏瞳手上,虽然活着回来了,精神、肉体,都受到了很大伤害,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那些伤,没有一样是她应得的。
不过数日,她再次被熟悉的人拉进地狱。
如果不是曾经得到了徐臻信任,夏玉静根本无处获知那处医院的地址。而肖亦璇……
“啧啧,那女人当年可是真心实意地爱过你。”
对此,夏玉静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张疏瞳说得对,某些程度上来说,她与徐臧是很相似,毕竟她是徐臧一手带出来的人。除了自己心中的念想,这世上没有什么能让他们这种人收手。
没有。
“怎么,你们已经走投无路到要靠一个女人活命了?”张疏瞳的语气里有满当当的嘲讽。
“她是特别的。”夏玉静平静地说,“杨秀的副人格把她推进了火坑,但又去救了她。这个人对我们有用。”
“所以?”
“没有弱点的人才可怕,而当一个人有了弱点……”
夏玉静突然笑了笑,这笑容又冷漠,又像是自嘲。
“她会输,会死。”
就像徐臧对徐臻做的那样。
就像夏玉静对杨秀做的这样。
就像……徐臧对她做的这样。
……
那是许多年前了,在那灯火通明的酒会上,那个时候的徐臧还是徐家的继承人,玉树俊朗地站在阳光下。那个时候她们都还是孩子,张疏瞳甜甜地称徐臧“徐叔叔”,尔后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徐臧身旁安静的女孩子。
但那个人不是她,她从未出现在灯光下过。
那个时候的自己被关在徐臧的车里,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车窗外的五光十色,又在张疏瞳好奇的靠近、为她打开门后,情不自禁地走下车,走到张疏瞳身边,与这个冰雕玉琢又会对自己笑的女孩靠得近些,再近些。
尽管在那段珍贵的记忆里,张疏瞳很快就被张家人带走了,而自己也被重新锁到车里。更快的,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就是在那场酒会,酒醉的徐臧看向自己的女儿的异样眼神,落到了徐家大爷的眼里,成为了这位为非作歹已久的继承人失势的最后一根稻草。很快,在徐家大爷的雷厉风行下,徐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个安静的女孩子成为了徐家真正的继承人,把自己不成器的父亲拉下王座。
而自己呢,毫无反抗能力的自己,带着那一夜的美好记忆,随着徐臧走进深渊。
她,一直都只是一道藏在徐臧身后的影子,徐臧光鲜时,她是影子,徐臧沉沦后,她仍然是影子。没有谁想过要救她,也没有人救过她。
夏玉静的手指,牵着张疏瞳的裙摆,平静地认下了自己的命。
第222章 张疏瞳
张疏瞳刚甩开夏玉静的手,房间就黑了。
与之一起黑下来的,是走廊,窗外的路灯,更远处还在施工的厂房。
偌大的一片厂房齐刷刷地停了电,这处偏僻的厂房修建在皇城与隔壁省份相连的位置,已经不再归属皇城,四周偏僻得放羊养鸭几无人烟。厂房的停电,就好像世界都归入黑暗之中。
在这片纯粹的黑暗里,一只温暖的手准确地牵住了张疏瞳,转身推开了门,快步引领着她走出房间,房间外与房间里一般无二,毫无光亮,但夏玉静步伐平稳。
在黑暗里行进的短短一两分钟里,厂房四周传来不止一声异响,有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卡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轰鸣声并没有远离,就像是有人一边踩死了刹车一边轰着油门,用这些沉闷的噪声去盖住其他更不合理的动静。这些声音的来源南辕北辙,多点开花,像是铺天盖地而来到处都是敌影。
“你要带我去哪儿。”张疏瞳没有抗拒夏玉静的引领,但她什么都看不见,黑暗里的行走十分费劲,即便这样,即便此时显然已经不会再有人去顾及到旁人的仪态,但她仍然高抬着头,露出纤细高傲的脖颈,空着的手牵着裙摆,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有力地踩实地面。
夏玉静一边走,一边冷静地跟张疏瞳解释:“杨秀来了,这里很快会变得很混乱,你不能死在误伤里,不值得。”
她说得很冷静,张疏瞳也听得很冷静。两人已经明里暗里纠缠多年,怎样的态度能让对方更容易接受,彼此都很熟悉。
再往前几步,一个转角处,张疏瞳目不视物,侧腰撞在走廊凸出的边角上,一声沉闷的声响,她前方的夏玉静立刻紧张地停下脚步,返身去查看她的腰身,但张疏瞳毫不在意地挡开夏玉静的手,挺直的背连一丝一毫的弯折都没有,黑暗里她皱着眉头,但却不是因为这个不经意地撞痛,而是疑惑地仔细听了听四周的声响,“这是她一个人搞出来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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