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
徐棠满头的汗顿时落了下来。
“哦。”
杨秀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徐棠突然全身心地感到一种危险感,那种危险就像是针尖戳进心脏,作为徐家人,为了培养出这样的本能感,他在大爷的吩咐下受过无数次的训练。他大骇抬头,对着那张近在咫尺终于被他看到的眼罩后面的眼睛。
别,别杀我!
我没做过!
我是徐臻的三叔啊!我是大爷的儿子啊!
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杨秀从他身边站起来,不太在乎地抿了抿唇,“我不是她,不吃你们这一套。”
杨秀抬脚从地上的人身上跨过,步伐轻盈,毫无迟滞。
那些曾经捆绑着原主的烦恼,那些道德,那些迟疑,甚至畏惧,与她,都无关呀。
从几年前开始,她渐渐有了意识,大多数时候,就是在这样的黑暗里,看着原主悲伤,看着原主踟蹰,看着原主自困樊笼。
有什么好烦的呢?为什么不能就事论事,把事情一件一件做好呢。
真是个蠢货。
后来蠢货爱上了徐臻。
徐臻也爱原主。
真是……
这具身体,这个月乃至最近过于频繁的服药,被搅乱得一团糟的大脑,已经撑不住两个人的存在了,如果说曾经的潜意识里有一面完好的镜子可以存放她,那面镜子现在已经满布裂痕,边缘一片片粉碎,能留给自己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倒数,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消无。
真是……可惜,徐臻爱的是原主啊……
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如果只是手的话,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如果遇到徐臻的时候,是自己,是不是有另一个结局?
毕竟,如果是自己,很多事情都可以不一样的。
那个蠢货……那个蠢货太弱了啊。
她原本可以从镜子里出来,她原本也可以争抢活下来的权利,她知道原主的所有弱点,她知道如何能把原主彻底埋葬。
直到那夜看到徐臻的眼泪,她说,“别离开我。”
于是她回应了。
她回应的是,“好。”
那就这样吧。
把事情做得好一点,走完最后一程,
活着来,活着回去。把原主完好无损还给徐臻。
至于自己,能诞生,能……爱人,这样,就算是一场好戏了。
至于这里的所有人,都与我一起走吧,别活着给旁人带来烦恼了,就让自己为徐臻、为那个蠢货做好这最后一件事,这才是最后一次登场应有的姿势。
不负登台一场。
不负好时光。
杨秀身后,从地上凝视上方的,是徐棠圆睁的眼睛,一切发生的太快,来不及让这个男人追忆这跌宕起伏的一生,流下或遗憾或悔恨的眼泪。
作为徐家大爷最小的儿子,除了幼年被送出国外没有亲人照拂,他的生活其实没有什么别的不完满,在国外的日子里,他有永远花不完的钱,回到国内,大爷给他找了一门贤惠体贴的媳妇,同样也曾经寄予希望,送进时代打磨。
直到他把媳妇家.暴进了重症监护室,直到他将负责的项目砸得稀烂,被亲生父亲剥夺了继承权,住进了牢笼一般的徐氏庄园,他仍然是皇城没人敢惹的富贵闲人。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经商的料,也知道自己比不上徐臻半点,曾经的许多年,他对徐家大爷这样的安排,也谈不上不满。
直到三年前,遇到了他大哥。
就像徐臻掌控他人,他大哥,轻而易举地掌控住了他,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他从一开始以为自己在帮扶血亲,到后来受大哥摆布,再到后来,没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从富贵闲人,到妻女人尽可夫,自己断送性命,也不过就是一个徐臧,一个亲大哥,而已。
在他的呼吸停止,楼里传来密集的枪声与喝骂,这些声音忽起于东,乎止于西,最终,渐渐消没于无声。
在静谧里,在铁桥边,杨秀看到了夏玉静。
第225章 陷阱(三)
对面的女人手无寸铁,甚至穿着方便工作却不方便行走的西裤衬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露出光洁的额头与姣好的面容,以及一双黑暗里平静睁开的眼睛。
没有任何器具。
“你不需要眼镜。”
这是杨秀对夏玉静说的第一句话。
她没有动手,反而是有些苦恼地发出声音,说话的人连武器都塞回身侧,稍稍歪头看着对面的人,“他们所有人的作用都是拖延时间,你也是吧。”
不是问句。
两人站在不同的厂房里,中间隔着铁链桥,桥的两端,与厂房相连处,各有一层透明的防弹玻璃,杨秀不需要触摸也了解它的材质,力显树脂,普通的玻璃外观、普通的传光性、普通的防护能力——通常仅针对小型武器的射击。
不普通的是厚度,红外线里的几个阴影细节勾勒出了玻璃的尺寸,杨秀一眼就能估摸出大概,约3英寸。
3英寸,基本能够抵抗多数肩射武器了,包括.30-06的穿.甲.弹,也包括刚刚落到她手里的武器。
在看到夏玉静的那一秒,她的背包从身后落到身前,手伸进背囊中,以单手拎着火箭筒一般的姿势,提着背包里的器物,背包底部对准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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