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夜深,母亲入睡,徐臻去车库取了车,回了自己的去处,不点灯,只靠墙壁上的感应光线走进卧室旁的手工房。
手工房的桌上是一块刚送来的海暖,刚送到没两周,徐臻摩挲了一会儿,仍然觉得疲倦,阖上双目将身体嵌在工作台旁的软椅中。
如果说办公桌上的手模像个精致的艺术品,这间放满各类成品或半成品乃至石料的工作室完全体现了徐臻对手模的兴趣程度。
房间的书架上,从最初用深底墨磨的黑色手模,到三年前有人推荐给徐臻的两块沙珲磨出的两座,再到后来陆陆续续的尝试,展示在架子上的就是不同的材质和色泽,一直到近一年来,稳定地使用海暖,卧室、办公室的手模都逐步被海暖替代,这种介于各种材质之间的石料有辐射,市面上几乎不曾见,徐臻去年与一间非常专业的研究所签了三年横向项目,为她将出土的海暖洗掉辐射再送来。
研究所很诚恳地告诉她,海暖材质特殊,与人体长期接触,仍然会有微量毒素,日积月累的沉淀,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可这是最贴近记忆的手感。
一模一样。
疲倦得动都不想动的徐臻握着手里还是料子的海暖,身体沉浸在半梦半醒的缝隙里。五年前的喧闹碰撞,撕心裂肺的哭泣叫嚷就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波一波不受控制地流淌在耳边。
“哑巴,别碰屋里的线。”
“秀姐?”
“闭嘴!”
“对,对不起。”
“线上都连着检测器,有三千伏的电控,你没有指模,挨上就是死。再学不会用代号,就给我滚回家去。”
“是,平安姐。”
远处轰隆隆的声响持续响起,徐臻听到自己的声音,自控到极点仍然发颤的尾音。
“你们是谁?”
“我们来救你出去,我马上帮你拆弹。”
徐臻不动如石雕,回忆着三天里所有出现在耳边的信息,尽可能为自己争取生机,道:“我听有人说我身上所有炸弹绑定了同一个计时器,从拆第一个开始计时,没法一次性拆除就会全部自爆。”
感觉到徐臻包在壳里的恐惧和凄惶,声音的主人双手握住她的手,“别怕,交给我。”
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与轰隆声合并在一起,一丝丝地灌进耳朵里。
被服药失明,全身上下绑了十二颗炸弹的徐臻,那一刻全身上下的触感都汇聚到手上,对方的手,一双年轻而活力的手,与她的手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似乎能感觉到里面蓬勃的血液在脉络上奔跑,指节与掌心相连处的软茧,不算细腻却稳如泰山,温热而干燥,好像握住了,就能将所有湿冷鬼祟都挡在外面。
那只手逐一拆除了她身上的所有炸弹,手每到一处,徐臻的所有力气都集中到那一处。
这辈子也不能再有的专心和渴望,专心感觉那双手的动静,渴望再被握住,渴望再回到那股温暖中。
刻骨铭心。
第6章 名额
金秋时分,学校人不算多,本科新生都被送去军训还没回来,像杨秀他们这种两年制交钱挂名的学制,基本没人管,公共课随便上,学分绩点都是浮云,是以当看到竟然有一年级新生准时准点参加二年级的班会,哦,居然还来了两个,辅导员的表情真是感动。
二年级的学生倒是来了不少,不是他们突然开窍,而是二年级的学生都开始面临同一件事,找工作、实习。
仍有超过一半的人没来,没来的人有的破罐子破摔的,也有家里已经给找好实习单位。
坐在这里的人,并非家境就比没来的人差,这个偏门学院之所以每年还能收不少捧着金山银山哭着喊着要进来的学生,不仅仅是因为它管得宽松,也因为偏门学院每年都有对应的VIP实习名额。
对于想要进一步学术深造的人来说,读博是最好的选择。而对于需要找工作的人而言,适当的学历、考证,金光闪闪的实习经历才是重中之重。
且不说各大财团投行基金现在的招人风格都是先实习再签约,若不能首先设法到手实习名额,就一切休提,即便是到了明年三月份的最后一次校招,有三大行或两大财团或中字开头公司的实习经历点缀简历,那是绝对优势。
想进这些地方实习,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硬闯。身经百战,过五关斩六将,从网面,机考,实考,到统面,单面,一直面到部门总管/副管,获得实习资格后进了部门再跟其他的实习生一起竞争,争那三取一、五取一,年头不好时甚至十取一的名额。
虽说现如今不论在哪儿,对人才的饥渴程度都如狼似虎,但奈何国人太多,竞争总是不缺的。
看了这惨烈的独木桥,再看另一边的康庄大道,就是VIP名额。
无需过五关斩六将,无需参加网招机考,严格一点的部门,副管筛一遍,不苛刻的位置,直接给你发门牌。
别以为VIP只是来镀层金就让走人,这只是针对那些不干活的VIP,事实上如果有VIP进公司后稍努力一些的,留下的机会比普通实习员工高出甚多,究其根底,VIP本身就是资源的一部分,这种隐性资源,是普通员工奋斗十年也难与之相较的。
虽然看起来有些残酷,但也不失公正,关系也是一种财富,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种,哪怕这种资源不是由本人奋斗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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