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死死注意着远方的船只,看到那条船毫无停顿地驶向他们,两千米、一千米、五百米、两百米。
距离近到让鳄鱼群都感觉到威胁时,船停了,但也近到让他能够看到对方船舷上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带着狙击眼镜,覆盖住大半的脸,笔直站立在船舷上,似乎无所畏惧,她的脚边是一把草绿色的□□,枪管大得出奇。
女人单手端着一把MP5K,另一只手对着丹瓦所在的窗户挥了挥,似乎是——打了个招呼?
下一秒,就在丹瓦鼓起勇气隔着窗户对女人拼命挥手示意甲板上的危险时,女人手里的枪响了。
并不以准头著称的MP5K,被各个国家广泛装备的MP5K,丹瓦自己家里都有收藏,还是可三连发的MP5KA5,小巧得就像玩具。这把玩具一样的□□,在女人手里发出了最稳定的节拍声。
每一下扳机都精准地打中匍匐在地的歹徒腰身,每个中枪的人都四肢滑动着干嚎,但他们的手臂再也无力握住任何东西,整个上半身就像被钉子钉在甲板上一样动也动不了。
丹瓦于是知道了,那是脊椎受损。
MP5K的射速是800发没分,一个弹匣是三十颗子弹,丹瓦没看清女人是怎么换弹匣的,只知道那种节奏感的枪击声很快就消失了,整个过程里没有一个人成功爬起来,最后那个人刚刚从匍匐姿态变成跪姿,手里的M3□□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子弹从他的小腹穿入,不同的入口击打在同一个位置,他重新摔倒在地时,上半身同样瘫痪了。
一地哀嚎。
而追魁祸首的船只仍然停泊在距离此处一百多米远的河水里,不靠近也不远离。
女人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将脚下的M200干预者与分析电脑一起拆成零件。做完这一切,她向丹瓦方向看了一眼。
隔着眼镜,丹瓦心有灵犀般地理解了女人的意思。
“你要跟他们呆在一块?”
丹瓦拔出扳手,冲上甲板,大声呼喊着:“带我们走!带我们走!”
十分钟后,一只冲锋艇用气流冲开鳄鱼的包围,将两个受难者接上船,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船狼藉。
矮胖子与导游一起挣扎了许久,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够到了甲板上的电脑,没过几分钟,矮胖子哀号起来:“天杀的,信号被阻隔了!”在冲锋艇与船接驳的位置上,一个手机大小的金属壳正在一闪一闪发着红光。
这个时候,第一个因流血过多而休克的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矮胖子和导游互相帮助着翻身靠在一起,身遭是浓厚得可以淹过手指的血浆,距离他们不到一米处就是一具无人的尸身,满地的哀号声渐渐低迷,过多的失血让大多数人陷入半休克,少部分人因为无法撑起脑袋,被血浆淹住了口鼻,正在剧烈抖动着,双手上青筋暴起,却无力将脑袋撑起活命的一公分。
因为浓重的血腥味,整个河床上的鳄鱼都被吸引过来了,层层叠叠的鳄鱼互相撕咬着跳跃着攀爬着,第一只爬上来的鳄鱼将享受最丰富的一餐,这一餐或许不会拖到明天。
矮胖子和导游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两个字。
地狱。
这一切丹瓦一无所知,他不知道也不好奇身后那条船的命运,他现在躺在柔软的床上,双手瘫软在两侧,两块三角巾把刚复位的肩关节吊了起来,疼痛在理他而去,就像不堪回首的厄运。
丹瓦的表情里有劫后余生也有迷茫无助,命捡回来了,但丢了的钱回不来,从今往后,他不仅再也不能回印度,或许还得躲避他的父亲在暴怒下派来的追杀。
丹瓦扭头看到服了镇定正在昏睡的妻子,笑容回到他的脸上。
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还在。
人在……就好
船舱的另外一个位置,一个半圆的小型电影院,徐臻戴着耳机与眼镜一体的半覆盖头盔,这部由杨秀选给她的电影刚刚播放到四十分钟。
有一双手将头盔摘下,顺着她的耳侧落到肩膀上。
徐臻放松身体将重量倚靠在那双手上,熟悉的安全感和柔软的触感一起袭上心头,身后传来杨秀的声音,“一点插曲,多了两个客人,到了法老村,我就把他们踢下去。”
徐臻不在意地握住肩膀上的手,将那只手放到脸侧,那只手上有清新的消毒液的味道,以及淡淡的火药味,这样的组合当然不能增加食欲,但可以增加些许其他的,于是徐臻将那只手放到嘴边,轻轻咬了咬。
身后传来杨秀隐忍的笑声。
第189章 何妨下地狱
万里之遥,三辆黑色无牌车开进不起眼的巷子,前后两辆车里,几个精干强壮的年轻人跳下来,几人向前,几人向后,麻利地站好位,其中一人走到中间那辆车旁,为车里的女人拉开车门。
张疏瞳走下车,抬了抬下巴。
在三辆车前方的二十米处,一辆车安静地停在阴影里,直到张疏瞳走到第二排车窗旁,抄起手淡漠地看着车门,才懒洋洋推开车门。
“大侄女,你好手段啊。”
“手底下人本事,徐爷也肯给面子,如果徐爷不肯见我,底下人再机灵也不好使。”
能在偌大皇城根下,找到他的跟脚,让表示“友好”的信息出现在他床脚,确实是本事。
中年男人面带笑容,看着张疏瞳的目光亲切地就像看自家子侄后辈,不同于张疏瞳如鹰般锐利观察着他的目光,中年男人惫懒得就像许久没出过门,举手投足都懒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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