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勉强过她,禁锢过她,甚至,也伤害过她。
为了杨秀的固执,为了杨秀的沉默,为了那些杨秀不愿意被揭开但徐臻又渴望掌握的阴影。
她曾把自己最擅长也最熟悉的手段用在杨秀身上,揣摩,打量,控制,逼到杨秀也向她露出爪牙,又逼杨秀把爪牙收回去,被迫承受那一夜。
在那之后,并没有太费徐臻工夫,杨秀就回来了,没有多介怀,或许还把责任扛在自己身上,好好反省过自己的过错与不当,小心翼翼地挽回彼此关系,等到云消雨歇,那件事便再也不被提起。
可徐臻记得。
徐臻记得她放倒杨秀时,杨秀完全无法理解的目光。也记得杨秀被自己逼到没有退路时,藏在那幅冷漠面孔后的无措,更记得,当她用区区手铐就控制住了这个女人,控制住了这个可以在任何危险环境里活着回来的女人,就在卧室里,自己衣冠整齐的、强.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那大概是自己最为晦涩的一面,不堪,却仍然是自己。
在杨秀之前,她从未有过想要的人,在杨秀出现之前,徐臻也不曾寻她。
她曾看重夏玉静,但夏玉静要走,她不留。
她也看重时代,但输输赢赢不过寻常,那些人觉得她云淡风轻,是因为输赢胜负已然太多,她也不放在心上。
她是徐家大爷一手培养长大的人,那个老人教会了她江湖,也过早地教会了她相忘于江湖。
在杨秀来之前,这世上万物与徐臻,不过顺其自然,以及随缘罢了。
但……杨秀毕竟是来了。
不论起因为何,不论前缘是否,这个女人是自己近三十年来唯一真心真意想要的,是自己无法压抑的欲望,也是自己鲜明的活着的象征。
那一夜,不过是一个在顺其自然里压抑了近三十年的酒徒狂乱而肆无忌惮地绽放。
那一夜,徐臻已然向自己证明了,她不为人知、甚至不为己知的执着和疯意。
那一夜,尽欢。
那一夜,徐臻不后悔,对杨秀,自那之后,她惜如珍宝。那些事,杨秀不提,徐臻也不提,但徐臻再没有勉强过杨秀半分。
那些在商场上用惯了的控制与征服,不必,也不会再放到杨秀身上。
这个承诺,是在那一夜之后,徐臻在心底交给杨秀的,是歉意,也是陈情。
对于生活里,生命里,终归可以有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例外,徐臻是乐意的。
身后的手没有停。
徐臻的精神陷入临近睡前的最后一瞬,她想抬抬手摸摸身后的人的手背,想要再触摸一下她的温度,但身体太沉了,这个愿望没能成行,这竟让入睡前徐臻十分的遗憾起来。
‘你少说了几个字。’
‘如果是以往,你会说,‘睡一会儿,我陪你。’’
‘真……不想你走啊。’
带着些许不甘,满腔不舍与眷恋,徐臻睡着了。
身旁一直有杨秀的气息,肩膀上的手在她熟睡之后慢慢放缓,最后将自己托起抱回卧室,再之后,漫长的睡眠里,那个怀抱并没有寸步离去。
直到睁开眼时。
当杨秀离去,徐臻的睡梦停止,她睁开了眼。
手边是震动的声响,这个声响同时带走了杨秀和唤醒了徐臻,徐臻没有试图声音追索或起身去寻找。她有自知之明,当杨秀想要不见的时候,凭自己的慢手慢脚是做不了什么的。
拿起手机,先看了医生传来的完整测试结果,然后才接了再一次打过来的电话,电话里,医生语气认真地建议立刻住院,不要再有任何耽搁,徐臻为难又苦恼地叹了口气。
“她已经走了。”
“走了?”
还站在打印机前看着新鲜出炉的检测报告的医生傻了眼,不敢置信地再低头看那几项红得发紫的数据,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
‘她还走得动?’
“徐总,她不能再有剧烈运动了,她已经服用过超量药剂,有很强的耐药性了,再有严重一点的伤势,她的身体……”
徐臻眯了眯眼睛,“我知道,她也知道。”
“她知道她还?”
“她如果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就不会在你的检测结果发来时落荒而逃了。”
说这句话时,徐臻咬了咬牙根,经过杨秀的按捏与数日好睡,此时她身体和精神都是健康而舒适的,唯独心情十分不爽利。
第220章 登台
在阴冷而不知所在的绵长黑暗里,张疏瞳时睡时醒。
梦里一无所有,梦醒时,与梦境一般无二。
没有人力,也没有资源,没有乐,也没有苦。
是的,没有苦。
虽然她来到了这个地方,但那人并没有碰她。不仅没碰她,那个男人还难得的怜香惜玉了一番,给她提供了还算舒适的住处和三餐。
床头放着镇痛的药物,张疏瞳只看了一眼,就把它们扫进了抽屉。
痛这种东西,在清醒的时候,无不如有,不仅可以有,多多益善。
越痛,才越能清楚地活。
洗漱时,张疏瞳看了看镜子,眼里的血丝越来越多,把眼睛都映照出一片红色。她没有太在意地吐出漱口水。
如果再红一点,变成紫色,或许更好看。
她悠悠然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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