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由很瘦,看上去,勉强挤一挤也能穿,只不过由长裙变成了超短裙罢了。
死马当成活马医,星由也没什么办法了,只好在元大婶家试试这条裙子。因为都是女性,也没什么可避讳的,星由直接背过身去,在客厅里脱下了自己来时的衣服。
可当元音羽看到星由纯白的底裤和抹胸时,竟像着了魔似的,盯着她不放。
星由穿上了那条短短的裙子——由于实在尺码太小了,裙摆只将将盖过她臀部,露出了修长的双腿和充满诱惑力的大腿根。领口也开得很低,锁骨完全露了出来,几乎再低一些就是令人遐想的部位了。
星由回过头来,和性感的裙子并不相称的短发此时也别有感觉。
脸上的表情明明是冷酷的,却平添了一丝撩人,还藏了几分害羞,这还是头一次穿得这么成熟。
她看着元音羽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她轻声说:“怎么了?”
就在那一刻,元音羽知道,她命中的劫来了。
星由自然不可能穿那件暴露的裙子去参加典礼,思来想去,元大婶找了套他儿子以前的小西装给星由穿。虽然有些旧了,但熨一熨之后还像模像样的;元大婶又用一双巧手为星由改了改尺寸,穿上刚好。
第二天,星由穿着一身西服,挽着妈妈的手臂走进了场地,就像一个小绅士。
毕业典礼是在操场上举行的,其他年级的同学都趴在窗户边上看,其中也包括元音羽。她为了找个好的视角,特地霸占了一整个教室,很快就在人群中一眼锁定了星由。
过程非常顺利,只是散场的时候,有几个女孩子笑嘻嘻地叫住了星由,母亲笑了笑,就放星由去和她们说话了。
那几个女生星由也见过,是同级不同班的,平时不怎么熟。她们身后站着一个格外羞涩的女生,被众人推搡着上前,手背在身后,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过了片刻,那女孩终于鼓起勇气,把藏在身后的花拿出来,递到星由面前:“星由同学,我暗恋你很久了,如果我们考上一个初中的话……可以跟我交往吗?”
她们的位置刚好在教学楼底下的树荫旁,元音羽所在的教室也正是在这个位置。
此时她正趴在窗户边,屏息凝神地听着她们的对话。
有人对星由……告白了?
星由的眼中泛上了一丝诧异:“可是,我们都是女生。”
此言一出,众女生都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尖叫,告白的女生更是大惊失色,手中的花都掉到了地上:“什么?你是女生?”
这也不能怪她们。星由这个发型本就有些雌雄莫辨,而且这个年纪的男孩大多都还没变声,所以听上去是女声也正常;更何况,当这位告白的女生托人打听星由的消息时,只问星由有没有谈恋爱,却从未想过要确认一下她的性别。
“如假包换。”星由面无表情地点头。
告白的女生脸色愈发不好,眼泪蓄满了眼眶;其他的几个女生也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星由,其中一个人道:“抱歉,给你造成困扰了。”便和几个小姐妹拉着那位哭泣的女生走了。
星由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只是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
也会有女生喜欢女生吗?
元音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当那几个女生离开的时候,她竟然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对方只是认错了性别,所以才会告白的,星由根本不会答应。
可……可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怕星由跟别人交往呢?
毕业的暑假是一场狂欢,元音羽又才上一年级,课业比较轻松,那是个还没有智能手机的时候,星由便每天带着她出去疯玩。在田野间骑车,在山泉边戏水,在路边采花……
只是暑假的尽头,是元音羽的消失。
她是在星由去新初中报道的那天失踪的。
元大婶出门买菜回来,就发现家里没人,本以为是跟星由出去玩了,就也没找,直到星由回来,两人一合计才发现人不见了。
元音羽没理由离家出走,她也没拿走任何家里的东西——她穿过的衣服、鞋子都好好地摆在该在的位置;家里也没少任何现金和贵重物品。
隔了三年之后,元大婶再次报了警,可惜结果就跟之前一样——没人见过这个小女孩,她没有身份证,也没留下任何照片。
星由找遍了她们所有去过的地方。她曾于夕阳下坐在她们一同赤脚跑过的田野地,也曾于清晨时踏入她们一同踏过的山间小道。
皆无所获。
元大婶整日以泪洗面,没过两年,身体也变得不好了起来,在星由上高中的时候,她去世了。
星由家里也过得不好。星由的母亲年纪渐渐大了,因为犯了一次小错,被餐馆开除了;去别的地方应聘,却都更偏爱年轻的员工。
元大婶的遗愿,就是和元音羽失踪前最喜爱的一个小佛像摆件葬在一起。她许久没回家的儿子也从外地赶了回来,为元大婶送丧。
葬礼那天,星由没有哭,也没有上前说任何悼念词。
她静静地看着,目送着棺椁走远。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她跪在墓前,生涩地诵念了二十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那段出自《往生咒》,佛教用于表达对死者祈愿,清净三业,沐浴,漱口,至诚一心,在佛前燃香,长跪合掌,日夜各诵念二十一遍。(来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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