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姿卓然,像万花丛中的那一只蝶, 却染了几分空静寂寥,静默许久,幽幽一叹。
墨离想再靠近些,视线却又模糊起来,她隐隐约约看见有一位女子走到师傅姐姐身旁,一身金边刺绣的袍子,上边龙纹翱翔,正笑着说着些甚么。
她好似猜到那女子是谁,模糊的视线又再度清晰起来,看见师傅姐姐也笑着回应着姬胤什么,那个笑,比皎皎明月更加温润,像是玉液琼浆,沁入心扉,回味绵长。
她心里苦楚,知道这是梦境,却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姬胤还在对着师傅姐姐说着话,手却搭上了她的肩膀,脉脉地看着她,最后闭上眼眸,献上一吻。
师傅姐姐没有拒绝。
她却觉得自己的心要碎了,即使是个梦,即使她知道这或许比师傅姐姐与自己在一起要好得多,却依旧是快痛的无法喘息。
“咳咳咳...”
咳嗽带动的疼痛终于让她醒过来,嘴里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大脑,她早已没有力气站起来,只好一寸寸的朝门口爬去。
黑暗让人窒息,连一丝光亮也不曾给她。
她想着,自己即便是要死了,也该去到师傅姐姐身边,她也不知自己在奢求什么,也不敢有贪念。
她心有挂牵,纵然是死了,也会留着一股念,残留在世间,徘徊流连。
倔强和执念并存,交织在身体里,支撑着她一点点朝门口靠近。
也不知道自己在途中昏迷了多少次,只是每一次再醒来,她总会离门口更近几分,不过百米的距离,好似爬了几天几夜一般。
直到最后,她只是机械般的继续着,直到幽静阁的大门被人打开,久违的光亮照射进来,她神志早就不再清晰,视线也是迷蒙着,只能看见有人站在她前面,弯下身,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踏出幽静阁,似乎还听见那人在怒喝着什么。
她好像出现了幻觉,又好像是心里的期翼得到了回应,那个人,是师傅姐姐吗?
她希望是。
她想伸出手去抱抱她,却没有气力,只好安静的任由抱着,外面阳光刺眼,寒风凌冽,她有些不耐,只好又朝那个怀里缩了缩。
羌凪解下大氅,将她紧紧得搂着,轻功颠簸,她不敢御,只好一路踏着雪。
那雪下了两日,积得厚厚一层,脚踩上去,松软塌陷,雪块落进靴子里,再化成冰水,凉意从脚底蔓延。
幽静阁离魔神殿不算近,这般走回去,也耗了小半个时辰,回到房里,已是有人端了火盆暖炉,熏得屋子里暖烘烘的。
“少主,你又跑哪去了!”丫鬟见她身上还有碎碎的雪子,欲上前替她拍拍干净,这才发现她怀里还抱着一位狼狈不堪的人,“墨姑娘...这是怎么了?”
羌凪心系在阿离身上,实在没空回答她那么多问题,急道:“去寻叶大夫来。”
丫鬟见她神色肃然紧张,忙不迭的寻人去了。
她刚欲将墨离放置在床榻上,便看见她眉头紧皱,止不住的咳嗽□□,紧张地将她翻过身来,这才发现,她伤在背后。
伤口渗出的血液早已将后背的衣衫浸湿,又再度干涸,陈血的颜色暗沉,刺目。
她坐在床沿那朝外频频张望,叶大夫背着药箱,刚出现在她视线里,将将看到冒出个头,她便急忙冲出去,御上轻功,抓住叶大夫的肩膀,一把将她带进房中。
那丫鬟看得目瞪口呆,又觉得甚是无言,少主,我辛辛苦苦伺候你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哪次带我飞上这个长长的台阶...
“何事这般着急?”叶澜心看惯了她威严稳重的模样,这般心急的模样,倒是少见,便开口问道。
羌凪心急如焚,也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只好捉着她的手,快步走到床前,指着气息奄奄的墨离,“快快快...”
叶大夫很是临危不乱,只是静静地伸出两根手指,置于阿离鼻下...
羌凪:“...”
“还有救。”叶澜心也不顾羌凪铁青的脸色,弯身打开药箱,取出一把薄薄的,狭长的银刀。
银刀在烛火上炙烤过后,便欲下手。
羌凪一下子变得很紧张,急急拉住叶澜心的手,问道:“要用到这个吗?”
叶大夫被打断后很是不愉快,但还是保持了耐心,解释道:“她的血已经凝固了,这身衣裳铁定是脱不下来的,要么,你试试?”说罢,还睨了羌凪一眼。
“...那你...轻点...”
“嗯,叫小环打盆热水来。”叶大夫一点也不客气的使唤道。
小环才刚刚爬上那台阶,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外,一听到这话,又看见自家少主的脸色,只好满心幽怨的掉头打水去了。
叶澜心用银刀割开墨离身上的衣衫,很快,那一处受伤之处便呈现在眼前。
只是那处的衣衫早已经被血染透,又和受伤的血肉混在一起,若再要下刀,那便是要割肉了。
她望向羌凪,眼神询问着,接下来,割还是不割。
羌凪目不转睛的盯着阿离背上的伤,颤声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叶澜心白了她一眼,正巧,小环已将热水打来了,便道:“我就知晓你舍不得,好在我有先见之明。”
她取了一方帕子,浸在热水中,同羌凪说道:“你若不想割肉,那就只能用热水敷,让那处伤口已经凝固的血液再次活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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