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炎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几岁,原本挺直的背脊都弯了下去,捉着羌凪的手,老泪纵横,“少主,没了...都没了...”
怔怔的看着那两块破碎的玉牌,羌凪耳中一瞬间嗡鸣,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刑震死了,刑岳法也不曾怨恨过,他的大儿子是铁骨铮铮的好汉,为族捐躯,虽死犹荣,可一夜之间,又死了两,他一共四子,老幺还不曾拿到血脉就活生生做了祭品,刑震死不瞑目,剩下两个连尸骨都没见到,饶是他再怎么硬派,现下也心头拗痛,悲不能语。
姬胤出手了!
她竟然不顾天书便私自对刑天一族下手!
羌凪将破碎的两块玉牌紧紧握在手心,殷红的血从指缝中点点流出,她咬着牙,浑身爆发出摄人的威压,只想现下就拿出魔皇令,与姬胤决一死战。
应龙站在她身后沉思,忽然身子忍不住一抖,一个激灵窜上脑门,“不好!快走!小师妹有危险!”
她话如惊雷,瞬间让羌凪清醒过来。
“快!快将江海澄和大鹏的灵牌拿来,设传送阵!”羌凪急忙下令,一行人快步行至神魔殿后方的祭坛上,刑岳法强忍悲拗,抛出八块灵石,开始替羌凪设置阵法。
很快他们就根据灵牌确定了江海澄与大鹏现下的位置。
虚空雷池。
羌凪一直紧紧握着那两块已经碎得不能再碎的玉牌,开口问道:“有难度吗?”
位处虚空,坐标极其容易受其影响而偏移。
“少主放心。”刑岳法取出一只古老的法杖,真气注入,法杖顿时散发出阵阵光芒,与阵法的光芒交相辉映,“几个时辰便好。”
羌凪只能在一旁等耐,纵然她再心急如焚,再怎么担心墨离的情况,传送阵没设好之前也断然无法行动,况且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要将传送阵设置好,消耗的不仅仅是大祭司的真气,还有他的寿命。
在此期间,她又下令传召了魔影军和不少魔族,只想着就这般开战也绝不能放过姬胤。
“你莫冲动。”应龙看着她一道道指令下的飞快,似乎回想起了以前那一站的点点片段,她拉住羌凪,面色严峻,“不可开战。”
“她不顾天书是否下达就肆意出手,我凭什么不能一举开战!”羌凪一把甩开她的手,吼道:“我要她偿命!”
望着她死死咬住下唇,眼中闪出的泪花,应龙本来要说出口的话不禁顿了顿,羌凪见她神色微微诧异的看着自己,想到这人说不定又要说她这般哭泣的模样根本不适合做魔族首领,当下急忙将那一点泪水擦去了,又抬起头,神色丝毫不让。
应龙又多看了她两眼,这才缓了一口气,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族内有叛徒。”
羌凪的思绪又回到了刑震死前的那一个晚上,究竟是谁在神魔殿门口偷听,因为刑震死了,到现下也没人知道那人会是谁。
见她情绪稍微稳定一点,应龙又接着道:“没有天官许可的天书,姬胤断然不会直接下死手,天官的怒火即便是她也承受不起,所以,我猜测...”她说到这,眼睛瞥了一眼远处赶来的魔族将士与居住在九黎部落的各类人,声音愈发的轻了,“说不得是有人截下了天书,不曾汇报。”
“...怎么可能。”羌凪被她这个猜测震撼的说不出下一句话,连身子都有些晃,右手急忙借着应龙的肩膀扶了扶,她心头狂跳,虽然觉得应龙的猜测毫无依据,但又不得不相信。
她怔怔的看着地面,缓了许久,直到魔影军已经静静的站在她面前,一道道身影像黑夜中挺拔的翠竹,她这才回过神来,注视着应龙的红眸,轻声问道:“为何这般猜测?”
应龙好像又有些恍惚,过往的画面在她眼中飞快的闪过,但那六百年前的画面在她的记忆中早已经不再是清晰如昨,它变得模糊不清而且零散的难以拼凑,不过在记忆的最深处,她终于捕捉到了一丝痕迹。
六百年前,她去龙族寻亲,最后却被狼狈的打出龙族,若非蚩尤与刑震路经,只怕已经摔得粉身碎骨。
后来,因为蚩尤答应了墨瑾带她离开龙族,她便被安排在了九黎,只不过当时她伤势严重,许多事情知晓的并不详细,只听闻魔族一位重要的人被黄帝暗算,死得不明不白,而黄帝那边也并不承认此事。
蚩尤一怒之下,还不待人马完全集齐便发动了那一战,应龙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的模样,那恨不得饮敌血,啖敌肉,被暴怒完全支配的样子,与羌凪现下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战局焦灼,双方打了三天三夜也没有分出胜负,魔族勇猛善战,连破黄帝三座大阵,可风云莫测,谁也不曾想到,一向以忠心义气为骄傲的魔族竟然会现叛徒。
应龙与龙族交手,也杀红了眼,况且当时战场十分混乱,充斥着怒嚎,奔马,抢戟交戈,刀剑争鸣,倒下的将士,坠落的飞龙,天空被黑云覆盖,大地被鲜血染红,突变宛如刺痛人眼眸和神经的针尖,在这场战斗中无声的炸响,形成夺命的旋涡。
高大魁梧,横扫千军的刑天,为了保护蚩尤,千钧一发之际,替他挡下致命的一击。
他的身体缓缓倒下,最后跪在蚩尤身前,那般桀骜的汉子也流泪不止,与咯出的鲜血混得满脸模糊,他抓着蚩尤的肩膀,身上流出的血把衣衫都浸透了,渗进大地中,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大吼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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