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润想了想,觉得这盒子应该也没什么大用,便笑道:“该查的不查,这盒子倒是查得挺清楚——算啦,进屋去看看。”说了一半,看到李云燕的脸色变了,袁润忙改了口——这不是怕她,作为上司,也要照顾一下下属的情绪嘛,免得影响工作。
这院子里有四间屋,中间的最大,是朱老四的主卧和会客室相连的,袁润进的就是这间房。
四下看看,刻意里收拾得很干净,没有任何的不谐之感,所有的物品都帖上了封条。这一点让袁润很有点蛋疼的感觉——这难道不是一种对现场的破坏?
四处看看,忽然看到朱老四卧室的窗纸上有一个破洞,似乎有一个铜板那么大,仔细凑过去看看,只见整扇窗户上的纸一格一格的,几乎都完好无损,但就这左下角的一格破了,连窗棂都缺了一块,看看地上,却没有发现少的那一块在哪里。
袁润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对李云燕道:“案发的现场,你们仔细勘查过了吗?就是在这间屋里?”
李云燕道:“应该是,当时尸体就在这窗下。”
“这里的桌椅都没有坏啊,应该没有发生激烈的格斗。这朱老四身体如何?莫诚臣能杀得了他吗?”袁润又问。
李云燕道:“莫诚臣体格一般,不过酒壮怂人胆,也难说醉酒后的他会不会引发了心底的凶性。至于朱老四,他体格也是普通,如果没防备的话,被莫诚臣得手也不是不可能。”
袁润道:“这里的血迹呢?都洗了?”
李云燕道:“嗯,不过不是我们洗的,是李德洗的。”
袁润对于古代这种对杀人现场保护不力的作风真是深恶痛绝,不过无可奈何,也只能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思考……
——如果这窗纸是搏斗时打破的,会如何?
——如果这窗纸不是搏斗时打破的,又会如何?
试着沿着这两条不同的思路,看看会有些什么样的可能吧……
面对一年多以前的旧案,现场被破坏殆尽,线索几乎全断,唯一可以依靠的,似乎只有自己的想像力了啊!
大胆地假设,小心地求证——对于推理来说,这种科学作风也是很必须的。
不过,如果凶手是想要偷钱,那为什么要杀人?
如果是偷钱的半途被朱老四发现了,那为什么没有搏斗?
是因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朱老四?偷钱只是障眼法?还是说,只有先杀了他才能拿钱?想到这里,忽然思路又回到了那个装金子的盒子上——于是让人赶紧回去拿那装金锭的盒子来。
李云燕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这东西,都等不及回衙,但还是让人去取。然而此时门口已经围观党聚集,都是想来看看知县大人长什么样的!
在远处拿着望远镜,趴在屋顶上一直关注这边的阮玉珠忽然想笑——这些人是在议论袁润吗?她是知县大人,这些百姓会怎么称呼她呢?如果是男人,会称之为知县大老爷,可是女人怎么办?难道叫她知县大老娘?还是知县大老婆?想想也好笑啊!
这时阮玉珠已经发现了起码有五个神情与众不同的人,其中有三个是年轻人,其中一个正是李德,另两个站在他的身边,都是一袭长衫的书生打扮,可能与他一样,都是文学馆的秀才。
看来文学馆果然很可疑啊……
不过这两个人,神情又各自不同,或者说,三个人的神情都各自不同,只能看得出他们神情中都有紧张焦灼和不安,但细处的不同却也分辨不出来,阮玉珠只能用心记下另两人的长相,以待过后去文学馆的时候再查。
这边阮玉珠在远距离观察,那边袁润也在苦苦推敲。而之后衙门送来的盒子也证实了阮玉珠的想法——这盒子的顶上有机关,硬要说的话,有点像早期的简易地雷,那种压住了一松就会弹起的。
看来那个石板压着这个盒子上的机关,才可以保证无恙。但一旦把这石板拿起来,肯定会让机关被触发,然后弄出很大的动静,乃至于惊动朱老四,甚至周围的邻居。所以来者先杀掉了朱老四,再去取的钱,这样他就有足够长的时间来研究这个机关,从而把这个机关给毁掉,让他安然拿出黄金来。
这个人,会是李德吗?
还是他背后的人?
可是,这样的话,还有一个不合理的地方——来者如果是深夜翻墙进入这庭院,此时万籁俱静,朱老四也好,莫诚臣也好,都已经沉入梦乡,他为什么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研究?是因为这个机关能以类似遥控的方式与朱老四这边起感应?
袁润看着这个盒子,拿在手上把玩了很久,然后决定拿回去给阮玉珠看看——这东西上的机关很明显已经被破坏了,关键性的部位和零件已经被拿走了,现在只能猜出一个大概的作用来。但是在古代,真的有这么先进的机关吗?居然能远距离感应?
一旁的李云燕看着袁润把这盒子放回原处,然后蹲在这里用石地板在试探着压这个盒子,然后再用手用力反复压着做试验,果然看到这盒子顶上的凸出部分是可以被压下的,不由得羞愧得满脸通红——这样的机关,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
不过,这个盒子有机关,并没有引起李云燕过多的想法,她只是单纯对自己没有发现这个盒子的机关而感到羞愧,不像袁润,通过这个机关可以猜到这个盒子并不这么简单,而且当时杀人凶手为什么要杀掉朱老四,而不是先偷了这盒子里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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