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旁观者,反而看得很明白,那些信息都经过智能选择,精挑细选出最投其所好的内容,大同小异地刺激着人的神经。
看久了,就枯燥乏味,手机只是工具,而不是主人。
尽管她仍旧为自己没能跟上时代飞速的变化而感到怅然若失,但落伍的自己总是能以自己的方式生活,并不是非要追赶潮流——她可以像学五笔打字一样学习新的工具。
但旧的,不变的东西还是让她感动。
全身都热起来,季舟白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贴耳告诉她,电热毯应该热了。
电热毯老了,上头睡人容易出危险,因此季舟白将枕头压上去,等暖了被窝,就将电热毯抽走。她一开始没想到突然降温,这样冷,冷得像冬天了。
再蜷进被子,就像被暖暖的风吹拂,被阳光包裹在内,通体舒畅。季舟白刷了牙,嘴巴还是甜甜的,凑在她耳根悄悄说话,困意渐渐袭来,她才睡下,季舟白就吻她,她把那厮嘴巴捏住再睡。
醒来天光大亮,季舟白靠在她怀里睡得安详,林牧睡眠不深,向来睁了眼就睡不着,按亮了季舟白的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八点半。
起得晚了。
突然,锁屏界面弹出一条新消息:
李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川:联系到了,有个朋友说,喜欢那个风格,说可以出版,你问问林牧。
转瞬又被一个陌生的公司群聊一条接一条的盖了过去。
林牧把手机翻过去,忽略了季舟白给李小川那神奇的备注,又意识到,季舟白在帮她联系出版社?
睡梦中的季舟白不知道她莫名其妙地感动了林牧,只翻了个身,感觉身边空落落的,陡然惊醒,发觉林牧在床边看她。
松一口气,林牧没跑。
身子扔进床去,季舟白困得睁不开眼,头朝下,埋进枕头里。
林牧后来说,她睡得像只小猪。
当时她没说,只默默掀开窗帘看了看外头,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洗漱罢,开窗通风,收拾了昨夜留下的杂物,等锅里蒸汽顶得锅盖当啷当啷响,她掀开,划拉了一锅小小的猫耳朵进去,过凉水捞出来,烫了个蚝油生菜,正在切西红柿给猫耳朵做汤时,季舟白摇摇晃晃起来,声音很轻。
猫耳朵做了酸甜的汤,林牧舀着尝了一口,鸡蛋打得过散,不过还是嫩,西红柿应该是超市买来,品质不好,煮烂了还是硬块,不像小时候那样生吃也绵软鲜甜。
季舟白晃悠进来,要给她打下手,她照旧把人撵出去。
饭桌上提及出版的事情,林牧同意了,但是她说在疗养院画的都还没带来。
“等事情弄完了,我们回去一趟,把东西都带回来。”季舟白如此决定,也没问林牧是否同意,想了一会儿,“等一下,我有个朋友在那边,我让他拿了寄过来。”
“别——”
她还没来得及抗争,一个电话就打过去了。
她们下午收拾屋子里的东西时,快递已经在路上了。
卖掉了磁带,录音机,一大包不再用的高考教辅资料,不好拿的白板和白板笔,零碎的摆件,旧电脑和旧电视,DVD机。
但光盘来之不易,季舟白留下了,但林牧挑挑拣拣,把她的私藏抽走卖掉了。
戴着白线手套忙碌的季舟白瞥见了,也没说什么,暗道林牧不晓得如今资讯发达,有心找,林牧拦不住。
收废品的三轮车突突突喷着黑色的屁离开小区,家里已经又打扫了一轮。
第二轮是打包运到市里去的。
之后,县城里是住不得了,林爱玲不住县城,季舟白工作在市里,因此这里也需要搬走,只留几件大件。
角落里的细碎东西不少,多是季老爷子留下的茶具,书本,酒杯,一些老友送的摆件,一些民间艺术品,挂毯和小鼓,都收拾给搬家公司整理好了,到时候和她们一道到市里去。
家里骤然空了,变得更凄冷,忙碌一整天,中午两人在楼下吃了面,晚上林牧熬了粥。
季舟白晚上才开始噼里啪啦盯着手机回复消息,手指快得有残影,林牧拿了一本书低头看。
噼啪噼啪声停止了,林牧翻过一页,突然,一只手压了压:“我还没看完,等一下。”
季舟白像个老太太似的猫在她身后,慢条斯理地戴起眼镜,目光扫过这页的文字,又看林牧:“好啦,可以翻页了。”
“忙完了?”林牧挪开位置给季舟白,季舟白放着那么大地方不坐,一定要窝在她怀里,从双臂之间探出脑袋,轻轻靠着她,翻过一页。
林牧想说她压到自己腿了,但是季舟白似乎自己意识到了,悄悄挪开屁股,假装无事发生,目光专注钉上书本。
唔。
她真的在看书吗?
林牧打量季舟白,渐渐发现她耳朵变红,呼吸也不大自在。
这么久了,一页也没有翻。
眼镜都要滑落到鼻尖了,眼神不自在地凝着。
摘掉那副装饰文雅的眼镜,林牧略一扫,确实有点儿度数,折叠眼镜架,搁在一边。为装模作样的季舟白别了一下头发,合上书,略沉闷的砰一声。
季舟白像个小孩子似的喜欢贴近她,黏着她,这不是好习惯。
但林牧喜欢被黏着,感到自己被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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