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抢去。”季舟白心情不好,又把卷子叠成小疙瘩塞进兜里,说话也像是命令一般。
奈何李小川刚醒来,一根筋,没能听懂季舟白不过是随口一言。
他把季舟白的话当教条来信奉了,而且想起季舟白之前讨厌林牧便觉得此事颇有可能。他一溜烟地跑去前排,看见林牧捧出饭盒,眼疾手快地抢走了,还笑嘻嘻道:“林老师!我就笑纳了!”
林牧一合眼,也没起那抢回去的心思,如果李小川有心举高饭盒,她要撑杆跳才能够得到。还是不浪费时间比较好。
这段时间的学习陷入瓶颈,她乐于打扫卫生,乐于教授基础知识,乐于操心季舟白的数学题。
仿佛做些多余的事情能够驱散眼前这道阴霾似的,不管别人有没有说,她自己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太好,在学习上,她陷入了困局。
将季舟白的测试题打开,在草稿纸上慢慢演算,再用铅笔轻轻划在试卷上。
沙沙——沙沙——
笔尖蹭在纸面磨损,一点点消耗自己。
CDBAC,BBADC……
准确无误的答案……有明确的结局,明确的判断。
她突然把脸埋入掌心,听见学生们进入教室吵吵嚷嚷的声音,听见老师进来的声音。
甚至,听见季舟白罕见地喊了一声:“起立——”
全班静了静。
接着,稀稀拉拉拖凳子的声音,足足持续了半分钟,才响起几句微弱的:“老师好——”
林牧坐在凳子上,没能站起来,抬起眼,班主任有些震惊:“今天是什么大日子?”
今天是林牧又一次意识到灰扑扑的无可奈何的瓶颈期的日子,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无论和后面二位混混相处,还是去扫卫生区,都是被动的,磨损自己。
要发脾气的时候忍耐,而不是接受那两个人。
回想自己受到的关照,再为了不欠人情不亏欠什么而回报。
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样规律地——除了学习做题应对考试之外没有其他事情的生活,但她没有办法。
像那片不公平的卫生区一样。
好饿。
她捂着脸慢慢地弓下腰去,班主任开始讲课,因为这声“起立——老师好——”稀稀拉拉翻开书页的声音比平日里多了一点。
像树林里刮起秋风,发出飒飒的,丰足的声响。落叶清脆落地,渐渐腐烂,润入土地,磨损自己,再生——再生成新一年的嫩芽。
再生……再生……
下课后,她又接一杯热水喝,李小川已经吃一堑长一智不再带面包上来了,料想林牧也不吃于是索性没有费力。
因为下下节课是体育课,季舟白下几节课连着翘了,几个男生出去打篮球,季舟白虽然个子高但不爱打篮球,于是在一边看着。高二上体育课有些奢侈,毕竟体育老师难能有身体健康的时候,其他时候,就都是身体不舒服了。
十班的人队列歪歪扭扭,十班没有体委,班长出来带队,但是班长季舟白早就躲到一边去了,体育老师也听闻过十班的名声,挥挥手解散自由活动了。
林牧绕着操场一圈一圈走,看别的班的学生跳绳,踢键子。
土操场上没有别的什么装饰,靠近后墙有别班的几个学生捧着书复习。
林牧怀里也有知识点小册子,但是她不想打开。
还在走的时候,突然一颗篮球飞过来,啪一声,敲在了她的脑袋上。
不知道是谁。林牧回过头只看见一群男生嬉笑着说:“帮忙把球传过来呀!”
篮球敲过她之后,换了个路线,在操场上滚啊滚啊……
她追不上,一直弓着腰追,追不上。
她突然很想哭。
被长期以来的未名的东西击溃,跪在地上,篮球在眼前停止了。
季舟白踩住那颗篮球:“那是六班的,你给他们捡球干什么?”
林牧没说话,无助地捂着脸:“我……”
季舟白愣了一下,低头探寻着瞧了一眼,把篮球扔在一边:“……王八蛋。”
转头指了那帮男生,她插着腰,气沉丹田:“你们一群王八蛋——把我们班团支书打……打伤了!操!就你们能耐!就你们会打球!”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好好吃早饭【不
☆、吃人嘴短
林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仿佛潮湿的鞭炮被引燃,干燥的引线嗖嗖地冒着火花,燃放过了,只剩下单薄的几声闷响,余下的爆炸,潜在每缕细微尘土的罅隙中,无处不在,却没有响动,安静如坟,埋着未能言说的细小的危险的裂痕。
她现在憋住了,擦过泪痕就以为自己没有哭。但站起身的时候,身边已经围了一群六班的男生。
“对不起!你还好吗?”
“对不起!我没看见你过来!”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道歉,几个男生将不那么高的林牧围在中心,即使道歉也让林牧觉得很有威压,转脸看季舟白。
季舟白却从这眼神,自以为是地解读出了些不屈不挠的信息:“说对不起就完啦?啊呀就你们会打球吗?”
林牧无奈地摇着头,拽季舟白的袖子。
六班的人说:“那你也不能不让我们打球呀!你看她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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