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抬头,看见班主任鬼鬼祟祟地走过来。
“老师?”
“呃?我有个问题。”班主任索性一吐为快,“你怎么和他俩成了好朋友?”
“谁跟她好朋友。”季舟白嗤之以鼻,“老师,她现在当了团支书,要扶贫,看见我们这拖后腿的,实在看不下去,非要给我们补习,盛情难却啊盛情难却。”
“……”林牧没有否认。
李小川点点头:“我昨天打了八十分。”
“哦?”
于是李小川献宝似的给班主任献上昨天林牧手抄的那份学案,还有林牧的打分。
林牧想阻止,却没来得及,只好眼睁睁地看见班主任拿着自己那张不务正业的证据皱眉。
“挺好的。”班主任还给他,“林牧,你过来。”
林牧起身,季舟白却靠在墙上不打算起来,趁班主任走出去,小声说:“怎么?后悔了?也挺好的,早早断了那心思,我俩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你还是好好学习你的,到时候掉出年级前二十,哭了我可不哄你。”
李小川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握着学案口不对心道:“对,老师们都说了,我是榆木脑袋,我就不是学习的材料,你可别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了。老班要问,就说是我强迫你的,他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怪你。”
“怎么?哑了?不说话?”季舟白敲敲桌子,“不说我不放你出去。”
她吊儿郎当地晃着脑袋,整个人紧紧贴着后墙。
林牧没吭声,突然,转过身,双手撑在墙上,将季舟白兜在怀中。
然后,和季舟白面对面,抬腿跨过去了。
沿着过道出教室,林牧还在想自己刚刚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从季舟白腿上横跨。如果再来一次,她觉得自己更愿意去拔班主任的胡子。
而且那两个人都已经表示了,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归回自己的节奏了。
不用为了那五百块——
不,无功不受禄,为了那五百块她也要坚持下来。
班主任在外面等她:“你最近的成绩下降,是不是就因为给她们补课?”
“不是。”
“他们和你的道路不一样。”
“……”
“他们再努力,也不过就是个三本……你能往重点去,就不要耽误自己的时间。”班主任叹息一声,“同学情谊都什么都不算,有人的,有背景的,当了官,当了领导,就忘记是……”
林牧低下头:“我不明白。”
“我落榜了五次!最后我才考上一所专科学校。如果没上大学,我现在应该吸着工厂的东西,咳嗽到死……林牧,你是聪明的孩子,偶尔帮同学讲题有助于你的思路,但你这,从基础开始,完全是不值当的。”
“我不是为了——”林牧意识到自己解释不清,她慢慢地摇摇头,“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我的基础不太扎实影响之后的提升,而且因为当了班干部需要和她们维持联系,所以给她们讲基础,是一举三得的事情,咱们班的平均成绩也可以提高。”
“上学专心学习,不要和李小川走太近。”班主任最后叮嘱,“你有主见,这很好,不要顾此失彼,要有学习的节奏。”
都这样说,她当然没有别的话,默默点着头。
班主任的话就像是毫无用处的加油。
加油!林牧!你要考重点大学!
这是目标,她看得见的目标,就在前方。
怎么过去呢?没有人给出答案。
为什么鬼使神差就是有一股贱,让她脱离家境的贫寒和身边的关心,去思考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呢?她藏起来的东西,真的会永远消失吗?不敢承认的东西,真的就可以不存在吗?
不想回忆的美好的过去,真的会被忘掉?从此就做一个不沉溺于幻想也不沉溺在玩物中的人……
下课铃响了,她推门进教室,低垂着头。
凳子已经被搬回来了。
下午上课的时候,旷课的学生大都回来了,都睡下了,像平时一样,睡成一片堕落的海。海里只有第一排的灯塔林牧永远亮着学习的灯。
李小川的呼噜声格外大,但完全不会打断老师自顾自地讲课的场景,他们仿佛互相对话。李小川打呼噜,老师还是用知识灌溉他,他听不见而已。
班主任用教鞭划出一道比银河还宽的分界线,把她和差生区别成两类人。
这天晚上,季舟白和李小川没上晚自习,那个才开始一节课的十五节课计划……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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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超超超超级感谢啦!
☆、男的女的
季舟白晚上洗衣服的时候忘记掏兜里的东西,等甩干之后发现校服上衣里洗掉了两块钱纸币和一张皱成团的纸,已经洗烂了。
那个是什么来着?哦,月考的数学卷。
刻薄鬼林牧留的数学作业。
她没多搭理,躺在床上就睡下了。
李小川妈妈在县里是很有名的卖面皮的小贩。她切出来的面皮条条剔透均匀粗细厚薄都像拿尺子量过似的整齐,她煮的蒜汁一等一的香,她在面皮上浇红油就像施法,吃过的人都喜欢再来一次。
县城本就是个东边放屁西边都闻得到的小地方,口耳相传,卢化县城最好吃的面皮在李家,生意愈发红火。前段时间李小川妈妈结束了站在路口推推车的日子,在城里租下了一爿小店,正式开张,日子红红火火,什么都不愁,唯一愁的就是儿子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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