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几个替补的男生始终在篮球架那边站着,多少也听着老师的指导,十班的男生就这几个,只剩一个刘文斌灰心丧气地坐在垃圾桶旁边。林牧斟字酌句片刻,又推翻,觉得高高在上地教训人不大好,还在酝酿话,男生就已经抢走了单词册,不好意思地笑着:“我先去学习了啊。”
话音才落,人早就跑远了。
男生跑开之后,才捂着通红的双颊大喘气。
看见林牧后,高兴地简直快忘记呼吸,又想到那样窘迫的样子,心险些停止跳动。林牧只是为了篮球赛,而他是为了林牧。
但是反正,他就是这样一个没有用的胖子,就算拿着显微镜从自己身上找到一处所谓“学习好”的优点,比起林牧,也变得不值一提。
篮球也是,总是跟不上,力气倒是够,但他圆滚滚的,又笨重又学不会那些技巧。
而且被替换下去,也没有人问他的意见。
这些也都不重要。
只有在需要被同情的时候,林牧的视线才会投注在自己身上。上次被季舟白欺负也是,这次也是。
他不想要林牧的同情。但是全班好像,只有林牧会同情他。
班主任再私底下问起十班的情况该怎么说呢?说男生们喜欢打篮球,很努力地打篮球?可这样的热闹,没有自己的一份,即使打报告也说不出口。
刘文斌大声地背着单词,淹没了心里一大堆的遐想,绕过小路,借着树的遮挡看操场门口的林牧,林牧很瘦很安静,站在那里像棵常青树,茕茕孑立的样子让他心里很温暖。
突然,那棵树后突然就长出一朵鲜艳的大花。
季舟白是朵鲜艳开放的花,不但开,还四季常开,永远不会失去光彩。她在林牧身后,踹了林牧一脚。
“怎么了?”林牧回头,季舟白踹她也没用力,拿膝盖撞她屁股,女生之间狂野的玩笑,比摸胸再低一个等级的那种,因此林牧并不生气,目光顺着季舟白的视线看过去,高一十班和高二十班又开始打篮球了。
肩膀一沉,季舟白把手臂压在她脖子上,整个人吊了半个上来,勾肩搭背地拽了她过去,指指现在的气象,不失得意地问了一句:“你觉着怎么样?能赢吗?嗯?团支书?”
“你太自信,不过挺好的。”林牧泼了一盆冷水上去。
她有自己的考虑。她不是过于自信的人,也知道自己的班和体育生班的差距。
“行啦,灭自己威风,就知道你嘴里吐不出象牙。”季舟白撒手的时候,下课铃响了,林牧拍拍身上的灰,正要离开,就见六班的男生们原地站起,不必虚张声势,只要齐刷刷地走过来,就已经气势汹汹。
打篮球的男生们继续打篮球,六班领头的匡威男生横跨几步抢下了球踩在地上,转头对体育老师笑笑:“老师,我们班想和高二十班比比。”
“不是篮球赛么?这么急?”体育老师有些诧异,他知道两个班的约定,眼神若有若无地飘向了季舟白。
不用谁眼神示意,季舟白就知道自己该出来说话,她揉揉鼻尖,拉好校服,双手笼在兜里,上前两步:“下课了,我们回去上课了。”
“认怂就直说嘛。”六班有男生说。
李小川却一下子中了计:“比就比!怕你是狗。”
匡威男生拿起球,拍到李小川那里,李小川接了球,和六班学生怒目而对。
季舟白倒吸一口冷气,脏话脱口而出又拐了个弯:“我操……练的这支队伍还不够成熟,这群王八蛋。”
林牧默诵着不能怕这三个字,上前一步。
季舟白却知道她想干什么,一把拽回她,推车车一样按着她双肩把她推出操场去:“回去上课。”
“六班想挫我们的志气。”
“关你什么事,你又不上去打篮球,你以为这是少女漫画?说赢就赢?胜败乃兵家常事。”季舟白一句话拐三拐,到后面几乎是在劝自己了。
极为不放心地看了看篮球架那边,林牧说:“如果今天的不算数,那么就是挫我们志气,今天我们怎么可能赢,第二,如果今天的算数,就更糟了。”
“我当他女朋友,你能有什么损失?管这么宽干什么,回去上课去。”季舟白豁出去一样突突突把林牧攻击了一遍,试图让林牧和她划清界限。
但是已经没办法划清界限了,这件事怎么说都和林牧扯在一起。
季舟白知道。
知道,但偏偏不想让林牧参与。
季舟白手段不好,她不想当人女朋友,就无论如何都不会就范。
十班输了赢了,对她影响不大。
六班那些体育生再厉害也是学生,她却有些社会青年,不怕死的,胡搅蛮缠的,手段强横的,她自己的小混混在市里,一个电话就可以开着车过来,闹进派出所都是小事。
她早就想好了,能赢就堂堂正正赢,赢不了就打架,那几个男生迟早认怂,她一点儿损失都不会有。谁说人生不能走捷径?有资源处处都是捷径。
只是林牧死心眼,认认真真地把篮球赛当成了她季舟白命运的重要分界点。
她也不想辜负这种认真,想嘲笑几句幼稚,都不由自主地想到最初是自己蛮横不讲理惹来的事情。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她反而认认真真地准备起了篮球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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