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应如此,何须言谢。”刑部扶着徐施的手。
“那,大人,下官就先回去准备了。”徐施向刑部侍郎拱了拱手,然后向儿子和外甥使了个眼色,走了。
刑部侍郎向陆夫人寒暄几句,也转身匆匆离开。
四周恢复了寂静,沈文昶慢慢转身,坐在床上和陆清漪对望。
沈文昶觉得气氛有些凝重,故作玩笑道:“看,老天爷都不让我出去,许是阎王爷知道我无比帅气,想见见我。”
“胡说什么。”陆清漪嗔了一句,眼下只能指着小柔手里的凤钗了,明日法场上,她要把沈文昶完完整整地还给沈家。
“文昶,答应我,如果,你有机会能活下来,一定要好好的,好吗?”陆清漪心里知道只剩最后一晚,明儿个要生离死别了,有些话她不得不说了。
“什么意思?”沈文昶听出一丝弦外之音。
“若是明儿个你能活下来,一定不要颓废了,日后,日后一定会有好女孩喜欢你的。”陆清漪说着便有些哽咽。
沈文昶闻言脸色变了,下了地抓着木柱问道:“衣衣,你在说什么?什么日后会有女孩喜欢我,咱们不是成亲了吗?”
陆清漪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再如何规劝,今日有这番话,料想沈文昶明日会明白的。
“对,咱们成亲了,成亲了。”陆清漪拿起帕子抹掉眼泪。
沈文昶心里起了疑,不管明日发生什么,衣衣若死她绝不苟活。
徐施三人救人无果,返回府内,见了沈仲南,叹道:“妹丈,实在对不住,正要救满仓出来,钦差大人突然到了大牢,只能,只能作罢。”
沈仲南闻言跌坐在凳子上,默默无语。
“不过,还有转机,明日我们联合南通文人法场求情,时间紧迫,我和洺儿就先走了。”徐施说罢转身离开。
沈仲南喃喃道:“天亡沈家,天亡沈家啊。”
抬头只见一弯钩月,沈仲南只觉得浑身发抖,今夜真的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翌日一早,刑部的人从天牢里将陆家人押到囚车上赶往法场,囚车刚出了路口,沈仲南和沈夫人便赶了过来,跟了囚车后面,喊又不敢喊,只能一边抹着泪一边紧跟着。
沈文昶转过身子,向后看,瞧见老父亲和继母二人彼此搀扶在囚车后面跟着,顿时鼻子酸了,眼泪如泉涌一般往下流,一个劲摇头,嘴里喃喃哭道:“不要跟了,不要跟了。”沈文昶不想父亲和继母亲眼看她脑袋搬家。
到了法场,沈文昶几个人的手被衙役折到身后用麻绳绑了起来,身后还被竖了死囚的木牌。
沈文昶侧头看了眼陆清漪,她是多么不想死啊,多想在这人间和她的衣衣好好活着啊。
陆清漪亦深情回望沈文昶,午时过后,再也看不见了。
陆文正则无精打采地跪在中央,全然不知跪在外侧的不是自己的儿子。
“小姐!老爷,夫人。”小柔在法场外喊着。
陆清漪瞧见小柔,顿时紧张起来,刚想唤小柔,问凤钗一事,便见不远处一大群人急匆匆向这里跑来。
那一群人走近,为首的竟然是南通四县的县太爷,身后跟着一群书生。
“参见钦差大人!”四位县太爷和几位举人上了刑台跪下,余下地则在法场外跪下。
刑部侍郎佯作吃惊:“几位县太爷这是做什么?”
“回大人,我等得知陆大人冤屈,特来法场恳求钦差大人上奏陛下,开堂重审。”徐施举起万民书道。
“求大人上书陛下。”众人声音洪亮,响彻法场,围观的百姓有念起陆文正好的,也跟着跪地求肯,沈仲南和王家、彭家、徐家齐齐跪下,和众人一起呐喊,霎时间,法场里里外外竟全部跪了下去。
刑部侍郎本知事情如何发展,可也料不到阵势如此之大,众人全部为陆文正相请,着实难得。正待要准众人所请之时,旁边站出来一位刑部衙役,在他耳边低语道:“大人,张大人有几句话让小的带给大人,违抗圣旨,罪在不赦,此案对与不对,都是陛下首肯,若是此案被翻,陛下颜面无存。”
刑部侍郎闻言大惊,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刑部衙役,他怎么不知道他手下还有张守备的人?
“求大人上书陛下。”徐施又喊了一遍。
刑部侍郎只觉得手脚冰凉,昨日他和徐施早已言好,如今出尔反尔与小人无异,况且,今日官员、书生、百姓跪了一地,他若执意行刑,必臭名昭彰。
刑部衙役瞧见钦差面有犹豫,抬头看了看天,已快过午时,便上前将耳朵凑到刑部侍郎嘴边,不待钦差说话,便喊道:“钦差大人有令,午时一到,即刻行刑。”
刑部侍郎大惊,他正疑惑这个衙役为什么把耳朵凑过来,还没说话就听见这样衙役竟然以他名义发号施令,小小衙役如何胆大如此?若是背后只有张守备一人,他倒不惧,怕得是那背后之人他一个小小侍郎根本斗不了。
徐施等人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没成想钦差竟然驳回众人相请,顿时惊得抬头看去,只见钦差向他摇头,又小心翼翼看向刚才发话的衙役。
陆文正闻言本来拾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陆清漪本来在众人相请时还在向上天祈求,听了衙役的话顿时没了精神,抬头看了看天,这马上就午时了,连忙在人群里寻小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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