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娘子当真不孝,夫妻行房天经地义,你却要寻死,岂不是让岳父岳母哭碎了肝肠?”沈文昶挑起眉梢看向陆清漪。
陆清漪面上薄怒,回忆起前世之后,她现在,最为忌讳的便是死这一字。
“那未免二老伤心,就请相公今夜紧守君子之风,为妻与你分褥而眠。”
沈文昶摸了摸鼻子,得,真给惹恼了,可分明不怪她,谁叫某人醒来之后神神叨叨。
“莫恼,莫恼,与你玩笑呢。”沈文昶去握陆清漪的手。
陆清漪挑眉道:“我与你玩笑,你绑了我。你与我玩笑,我该笑着原谅你?”
“要不,你也绑了我吧!”沈文昶伸出手。
陆清漪瞧了一眼沈文昶的手道:“我不绑你,我只有一件小事问你,你适才吃鸡爪,有什么感想没有?”
“感想?感想就是烹饪大了,肉太松了,不够劲道,不够美味。”沈文昶实话实话。
陆清漪心中叹了口气,沈文昶油盐不进,难道前世的事对沈文昶一点冲击都没有?
“怎么了?”沈文昶见陆清漪敛眉,心里咯噔一声,这鸡爪不会是她家娘子烹饪的吧?
“没事。”陆清漪觉得前世的琐碎小事根本对沈文昶不起作用,本来家中有一幅《千竹图》,可被呈到陛下手中之后,便没有再赐还,如今之际,只能往各个画坊去打听打听。
陆清漪如此一想,便起身去洗漱,今天睡个安稳觉,养养精神。
翌日一早,沈文昶携带着祭品和香纸领着陆清漪去了沈家祖坟,给祖父上完坟之后路过祖母坟头,在心里咬牙切齿骂了一通。
“你在干吗?”陆清漪见沈文昶神色颇为愤怒,好似在骂人一般。
“我在和祖母沟通感情。”沈文昶说着大步往前走,走到自己母亲坟前跪下。
陆清漪随之跪倒,犹记得魂魄在沈家上空时,沈家上下以为夫人难产,慌成一片。可叹自己与这位婆婆缘浅,今生竟是未从谋面过。
沈文昶念起往事,眼圈微红,点了香插在母亲坟前,又一言不发地去点香纸。
陆清漪侧目去瞧,沈文昶身上散发着悲伤的气息,陆清漪轻轻将手放在沈文昶肩膀上。
沈文昶回头朝陆清漪看去,对方眸子里的心疼她看得出来,缓缓开口道:“我没事,娘去世十多年了,我只在想起她的时候伤感。”
陆清漪心中喟叹一声:‘纵然生身之母早逝,可你还有个母亲,待你能想起前世,必定十分欢喜,她可是你前世敬重的娘亲啊。’
陆清漪如此一想,便自然而然想起自己前世的孩子,清明节,不知道陈家祖坟可还在?自己孩子的坟头是否有后人上香?
‘絮儿,鸿儿,菡儿,你们如今又在何方?’陆清漪抬头看向扬和方向,念及前世,眼眶红了,她到底儿是做娘的。临终前她没有让陈季云去唤女儿孙儿,而是选择在陈季云怀里走,不是她不想见儿女最后一面,而是不忍心生死道别,那样她受不住,受不住的。
“娘子!”沈文昶见陆清漪哭了,自己也再没有忍住,一把将陆清漪搂住,心中颇是感动,“我娘知道你为她如此伤心,一定会十分欣慰。”
陆清漪想女儿的惆怅心思戛然而止,呆愣愣地被沈文昶一把按在沈文昶肩头,磕疼了她的下巴,也驱散了她心中的惆怅。
陆清漪微微阖上眼,好吧,权当她伤感未与这位婆婆谋上一面吧。
“娘子,你真好。”沈文昶由衷地感叹道。
陆清漪脸颊微红,快别夸了,实在当不得,心中有愧,有愧。
“相公,婆婆在天有灵,想必亦不想你如此伤感,为妻亦不哭了,相公也莫哭了。”陆清漪顺利成章地认下为婆婆哭泣的事儿。
沈文昶闻言松开陆清漪,轻轻地替陆清漪抹去眼泪,娘子当真是好啊,哭她所哭,伤她所伤。
香纸燃尽,二人三磕头起身。
“娘,我与娘子走了。”沈文昶轻轻说罢,牵着陆清漪的手转身离开。
回了家,沈文昶被陆文正叫去书房说事儿,陆清漪则回了屋,左想右想,还是想自己前生的女儿们,最后忍不住,取了铁盆和纸,在屋后的墙角静静地烧着香纸。
少时,沈文昶揣着陆文正给他的信离开书房,回了书房不见她家娘子。
“小柔,娘子人呢?”
“小姐拿了纸去了后面,说是要祭奠外祖父。”小柔说罢继续泡着茶。
沈文昶闻言往后面去,瞧见陆清漪更准备走近,便听见陆清漪蹲在那里神神叨叨。
“娘很想你们,你们若是魂儿有灵,今夜托梦告诉母亲你们如今可安好?虽说你们与为娘只有一世母女缘分,可为娘心系你们,若知你们安好,便从此放心,自此过娘今生该过的日子。”
沈文昶听罢瞪大眼睛转身靠在墙上,浑身发抖,怪不得,怪不得她觉得自家娘子哪里不对劲,原来,原来说书人所说的被鬼附身当真存着。
沈文昶心慌地厉害,转身就跑,跑到月亮门处腿一软跌倒了。
“姑爷。”陆庆连忙去扶。
沈文昶站稳之后没有搭理陆庆,而是急匆匆地往大门处跑。跑到之前的巫婆处,已经没人了,顺着三桥街一边跑一边看,最后在一处辟邪的招牌下停了下来。
沈文昶在门口扶着膝盖喘息着,这个招牌瞧着有些阴森,房屋的窗户上都挂着黑布。沈文昶喘息片刻,上前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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