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女人也可以当夫子可不是少见嘛, 还是知府家的千金,就更让惊奇了啊。可,可是她, 她,她怎么可能把帕子送给你呢?”奶娘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不好,急问道:“少爷啊,你在外面是不是招惹了人家小姐啊?”
“招惹?”沈文昶闻言想起了沁湖捉弄陆夫子入水,小道上扮成山大王拦截陆夫子,便道:“昂,招惹了呀。”
“哎呀!小祖宗,你怎么能去招惹人家小姐?”奶娘急了,来回踱着步,这可如何是好。
沈文昶愣了几秒问道:“我怎么不能招惹她?”
“你是……哎!”奶娘闷坐在一旁。
“奶娘,你生气了啊?其实,我也知道招惹人不对,可那时候瞧着她不顺眼嘛,现在不会了,我从今往后不招惹不就行了?”沈文昶扯了扯奶娘的袖子道。
今日陆夫子看她的眼神极其温柔,这样的陆夫子以后还是不要去捉弄的好。
奶娘越听越糊涂,看不顺眼还去招惹,那是什么逻辑?可念及沈文采最后一句话,想了想道:“那改天抽个时间将帕子还给人家才是,从今后哪家姑娘给你帕子都不要接,接了就相当于答应人家姑娘娶人家。”
“不会吧!!!”沈文昶张大嘴,陆夫子不就拿帕子给她包扎个伤口么,“没这么严重吧,奶娘,人家陆夫子不可能有那份心的。”
奶娘急了,声音有些高了:“没那个心,怎么把贴身帕子给你?女儿的东西就算再不值钱那也是精贵物什。”
“可当时没有东西可以包扎啊,再说陆夫子学识那么好,连山长都夸她,还是知府大老爷家的千金,她会看上我?”沈文昶说罢,不知为何心里好酸,其实她也不差啊,凭什么就配不上。
“哎呀,是啊。”奶娘回过味来,抬起手拍了下大腿,“瞧我,怎么瞧见帕子就想人家姑娘看上你了,嘿嘿,虚惊一场,虚惊一场,没事了,没事了。”
奶娘没事了,沈文昶有事了,拉着一张脸闷着头坐在那里,她怎么了?她很差吗?
“来,来,重新包扎一下。”奶娘取了干净的白布站了起来,走到沈文昶面前仔仔细细包扎起来。
沈文昶情绪低沉,直到奶娘走后,还闷闷不乐,拿起旁边桌子上的帕子,喃喃道:“瞧不起谁,没准人家陆夫子喜欢我才用帕子给我包扎呢!”
“砰,砰,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此时打更声透过粉墙传进宅子里。
知府后院,陆清漪房中已然熄了灯。
里屋,粉色绣帏内,陆清漪侧着身子,取过红色香囊拿在手里,脑海回忆起沈文昶腾空落在她身前的种种情景。
当时是怕意居上,如今躲在这小天地里偷偷去品,方觉得心头又甜又心安,偶尔念起一些往事,觉得好笑,竟笑出声来。
“小姐?”小柔在外间听见声音,披着衣服起来,轻轻推开内屋的门。
陆清漪听见声音,忙将香囊藏到锦枕下面,然后闭着双眸,一副熟睡的样子。
“小姐,你睡了吗?”小柔拉开床帏,见自家小姐睡的香甜,“奇怪,刚才我怎么听见屋里有声音呢。”小柔心里奇怪不已,弯腰将被子掖了掖,放好帏帐,转身走了出去,关上内屋的门。
陆清漪听见关门声,松了口气,舒展身体抬手放在胸口处,好险,同时又觉得脸儿发烫,女儿家家的,拿着男子的香囊,确实欠稳妥。
陆清漪红着脸,取过香囊下了床,轻手轻脚走到梳妆台前,拉开一个小抽屉将香囊放了进去,而后转身往床上去,浅浅进入梦乡。
梦里,她站在一座庄园内。
眼前的一切仿佛很熟悉,又仿佛十分陌生,她看向庄园周围,不远处是田舍鸡棚,田舍旁边种满了花,花间粉蝶自由地飞着,鸡棚后面一片竹林,鸟儿时常落在竹枝上,眼前一片诗情画意。
她怀着好奇,往里走,只见一个男子正在院中的树下作画,动作潇洒自如,她不知身处何地,欲上前询问,款款走近,见那画上彩霞万里,下面万马奔腾,画的简直栩栩如生,她自幼书法和画都算上佳,可如今瞧着眼前的画她自叹不如,她往下看去,快要看见画中落款时,那男子突然回头。
瞧见男子面貌,陆清漪愣住了,回过神,只见‘沈文昶’朝她微微一笑,随即捧着茶盏递到她手上,脸上却是一副讨好的神情,而后给她拉了凳子,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还展开折扇替她扇风。
“娘子,回来了啊,路上热不热啊?”
“啊?”陆清漪傻愣在那里,她好似从未见过沈文昶如此体贴的一面,而且这人,竟然堂而皇之开口叫她娘子?虽说时常念及他,可到底不曾拜过堂,这娘子从何而来?念及河边那句‘本来就是我夫人’陆清漪羞红了脸,这人只会欺负她。
她还没来得及盘问,便见那‘沈文昶’收了折扇背着手,在她眼前走来走去,嘴里道:“娘子啊,正所谓幼儿犯错,错在年幼,年幼无知则不知对错,年幼之事向来身不由已,错不在年幼人本身……”
“你在说什么?”陆清漪懵了,什么幼儿犯错,错在年幼?哪里有幼儿?况且幼儿犯错,即使年幼也是犯错,怎能因为年幼就当做没犯错呢?这是什么理论?
‘沈文昶’闻言止了话头,走到她身边,举着扇子替她扇风,边摇晃扇子边道:“嘿嘿,娘子啊,刚回来累了累?想回房休息吗?回房之前,为夫有一良言相赠:三国有个周公瑾,气量短很容易生气,最后英年早逝,所以啊,家中小事小非就不要去计较了,这样娘子才能长命又百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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