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压之下, 秦无庸也自知保不住昭阳,毕竟这天下非秦氏的天下,大臣如此激进, 或许这早也在坊间流传,秦无庸也知大周势薄, 还需要倚靠着这些大臣, 而且念归城的平静也十分重要,一边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一边是大周的社稷,秦无庸没得选择。
“陛下,喝点莲子汤吧……”向羊朝着身后的宫女挥挥手,示意她们将汤呈上。
秦无庸叹息着气, 接过汤随意喝了两口,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也喝不出什么味。
“陛下,这是忘悠塘里产的上好莲子,里面还加了些太医院里配得食补方子,都是些安神养心的,陛下还是要多休息。”向羊关切道。
秦无庸又喘了口重气,他突然问道:“你陪着朕多久了?”
向羊拂尘一抖,欠了欠身:“第一次为陛下更衣时,陛下不过十二,如今已快四十余年了。”
“我与王妃成亲时,好像也是你前后打理着。”秦无庸道,这王妃指得便是昭阳的母亲黄皇后,只是二人少小成亲,私下秦无庸还是爱以王妃相称。
“陛下在潜邸成亲,再到昭阳公主出生,接着便是太子殿下出生,陛下登上大宝之位,”向羊又也跟着吐了口气:“又到咱们一路南下,修建这念归城,这一切我都跟着陛下一步步的来的。
“也是辛苦你了。”秦无庸道,他让人撤了莲子粥,喝着索然无味,而且这养心之事靠这粥也是靠不来的。
“那你也算看着昭阳、礼安还有朕的儿子女儿们成人了。”
“可不吗?”向羊笑笑,他十六岁开始服侍秦无庸,何止看着他的儿女们成人,可以说看着秦无庸从孩子长成了大人。
“那昭阳的婚事,你是怎么看的。”秦无庸问道,若按礼法宦官是不可过问政事的,但向羊确实非一般宦臣,虽无治世之能,但还是能陪秦无庸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帮他分分忧。
“这个问到老奴了。”向羊也自然的坐到了秦无庸不远处的席上,他皱眉想了一会,道:“老奴以为公主殿下是不想嫁的。”
“废话。”秦无庸打趣道:“她若想嫁现在为难的就不是我了。”
“那陛下以为公主为何不嫁?”向羊反问道。
“昭阳天资聪颖,心性极高,怕是看不上我念归城的英俊少年了。”秦无庸道,这少年暗指的便是李拓,李研当年还是礼部侍郎时便与还在当王爷的秦无庸颇有私交,李拓虽然年少,但那时便有倾心昭阳的端倪。
“李将军少年英雄,从小便沉稳极了,可谓大气早成……”向羊又道:“不过公主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沉稳之人,不喜欢李将军也并不让人意外。”
向羊说得也有道理,秦无庸也不觉得点着头,他又道:“可若不是李拓,这念归城还要找一个配得上昭阳,又年纪相仿的少年,怕是不好找了。”
“但这算不上公主不嫁的理由。”向羊道:“昭阳公主行事考虑极为周全,若以公主心思,李拓果真是她的良配。”
“既是良配为何又不嫁?”秦无庸满是疑惑。
“怕是心中有人了。”向羊一点也不遮掩。
“有人了?”秦无庸幡然大悟,道:“难道是那顾如泱?!”
向羊笑笑掩嘴一笑:“不可说,不可说。”
秦无庸确实没想到昭阳真看上了顾如泱,且不说顾如泱是个海贼了,最最重要的还是个女的,当时端午秦无庸是看出了两人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本以为只是装与人看看,没想到还是真的。
“这……”秦无庸也不知道如何说好,毕竟当年嫁到万世港之事也是他同意的:“作孽啊。”
向羊一介阉臣,也不好评论天家之事,只好也默不作声。秦无庸往膝盖上拍着,皇家有皇家的难处,可作为父亲也有父亲的苦,原本他也才五十出头,可这两年头上没少些斑白。
“这叫朕如何是好啊。”秦无庸自语道。
“恕老努斗胆了……”向羊道,毕竟也跟了秦无庸四十多年,也不愿看着当年的少年为了这个国家,这个家庭如此的难过。
秦无庸看着向羊,他这些年也没有少听这位内侍的主意,他抬抬手示意向羊说下去。
向羊道:“不如陛下将计就计。”
秦无庸有些不解:“如何将计就计?”
向羊起身来到秦无庸身边,他就这样坐在大周皇帝的身边,低声说道:“既然群臣想让公主出嫁,那我们便向天下择婿,这样便可顺了大臣的意。”
“那我昭阳呢?”秦无庸还是不明白向羊之意。
“这便是让昭阳殿下死心。”向羊接着解释:“如果殿下选婿,万世港丝毫没个动静,殿下便可死了这条心,不再为顾如泱动情了。”
“我见那日杜咏如此激动,若是万世港有所动作呢?”
向羊拇指一抬,道:“那便是大大的好事了,如果万世港有所动作,那昭阳殿下便不用嫁给他人,万世港与我们的关系更固若金汤,有了万世港的支撑群臣们还敢再妄论吗?而且,万世港若动了,说明顾如泱对昭阳殿下也有心,两人要是心心相印,也是一件美事。”
见秦无庸脸上还是有些不快,向羊又道:“至少顾如泱是女人一事,陛下就不要担心了,这真不是什么大事,念归城的安危和公主的开心,对您来讲才是最重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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