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拉开车帘,看着御道两侧的宫人与侍卫,这真是一个让她熟悉又疏远的地方,她曾看着这里从一片荒凉变得繁华,他的父亲告诉她这里便是他们新的家,昭阳却从来没有把这里当成家,这里没有她的回忆,没有她的母亲,只有看似欣欣向荣着的假象。但今天她第一次觉得这里竟是如此亲切,那些面无表情的侍卫们让她想起幼时的自己在皇宫里奔跑,那时的皇帝还是他的叔叔,那也是一个温柔的长辈。
“有什么好看的吗?”顾如泱挤在昭阳的身边,也往车帘外看去,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回家了,自然要看看。”昭阳说道,这次回门之后又不知一别多久,虽说万世港与念归城也就十来天的路程,但她始终是要守在万世港的。
“那我陪你看。”顾如泱也瞪着个眼睛往外面看着。
昭阳看着一旁的顾如泱,若说顾当家的单纯,可昭阳还是看不明白,两人就像稀里糊涂的在一起,却好像又从来不在一起。
“不用看了,马上到永安殿了。”昭阳放下窗帘:“到那里,我们便要步行了。”
到了永安殿,马车停了下来,奉笛将马车的门帘打开,这小丫头平日俏皮极了,今日却是一脸恭顺,她将门帘固定在门上,躬身说道:“请公主、驸马下辇。”
顾如泱倒是主动,她先往车外跳去,又转身将手放在昭阳面前,其实扶昭阳下辇自有宫人来做,昭阳将手放在顾如泱手中,这执手已像是二人的寻常之事,顾如泱拉着昭阳的手指小心的将她扶下车。
“谢驸马。”
昭阳小声的顾如泱耳边说道,她吐气若兰,顾如泱不由的想到了今日梦中之事,脸一下又红了上去。
“客……客气了。”
顾如泱说着不由的往身后看去,发现完全不是刚才那车队了,且不说杜咏坐的马车不见了,又有增加了几辆她尚未见过的车辇,再看原本也是乘辇的奉剑奉笛也不见她们的车了,反观二人脸色红润额前有微汗,倒像是走着进来的,同时刚才带队的李拓也不在车队之前,整个车队就像是突然换了一组人。
“杜师爷呢?”顾如泱向昭阳问道。
“进了长生宫之后,所有人都得步行,都是驸马了连这个都不知道。”秦寰安不知什么时候从他的马车上下来,他站在顾如泱身后说道。
“那我们怎么乘的辇?”顾如泱又道。
“因为我们姓秦。”另一位少年从马上跳了下来,那表情与秦寰安是一个德行,跟着到了昭阳的身前又立马老实了起来:“武安见过长姐。”
“一月不见,又长高了些。”昭阳对那少年说道。
“还不是个只长个子不长心的家伙。”一个少女被两为宫人从另一辆辇上扶下,对秦武安说道。少女与昭阳也有七分相似,却少了些昭阳那种傲气。
“阿姐莫要乱说,先生前几日还夸我功课做得好,倒是寰安弟弟,你这是多久没回来了,怕是先生长什么样都给忘记了吧?”少年打趣道。
秦寰安又白了此人一眼:“果然只长个子不长心。”
“你俩一边闹去。”少女将两个少年轰走,又给昭阳打了个千:“见过长姐。”
这少女也是昭阳的姐妹,唤名宁安,封号洛河。
“见过长公主。”少女身后站着的男子也跪了下来,对昭阳乃毕恭毕敬之态。
“陈逸驸马多礼了。”昭阳让男子起身。
“自古以来君臣有别,这驸马下跪行礼乃是尊卑之事,何来多礼之说!”只见另一位少年驭马到昭阳向前,见昭阳也不下马,顾如泱只道这说话好大的口气。
昭阳眉头一蹙,自然的往马前走上一步将顾如泱护在身后,昭阳淡然一笑,对来人者道:“今日本宫回门,又是行的家宴,既是家宴,又何来君臣之说。礼安,看来太子做久都忘记怎么做众弟妹的兄长了。”
顾如泱原本是看着这一家子人挺热闹的,所以一直安静站在一旁,只是没想到竟然见到了这东宫之主,想到这人竟这样出现在自己的跟前,倒是有些牙痒痒。
“长姐见笑了,”秦礼安嘴里叫着长姐,脸上却没有其它兄弟那样对昭阳的敬重:“本宫身为大周太子,若本宫不立规矩,大臣又如何之纲常?所谓君为臣纲,我们为何来到了太平岛,便是臣不行臣之道,破了这纲常,现在太平岛最在意的便是这规矩,本宫自要以身做则了。”礼安看向刚才那白衣男子:“是吧,陈逸?”
那白衣男子即刻回答道:“太子说的是,我为臣下,自当向公主行大礼。”
秦礼安满意笑了笑,目光却落在昭阳身后顾如泱身上,顾如泱今日是男子装扮,但从所周知这位顾当家是位女子,她五官立体,鼻梁高挺,双眸异色,说是像那番外之人却又一头乌黑的头发,星眉剑目的神态,不比寻常女子较弱,倒是自成一种美。
“这便是万世港之主,顾大当家了?”秦礼安问道,却还是高坐于马上。
“正是本宫的驸马。”昭阳回答道,神色坦然,毫不介意顾如泱乃是女流。
“那既是驸马,本宫乃东这之主,敢问长姐,这驸马跪是不跪?”秦礼安一脸傲慢,一副丝毫不介意顾如泱身份的样子,在他看来无论顾如泱跪不跪,话这样扔出去了,便是对顾如泱的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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