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红衣女子踏着长剑,自天际俯冲而下,瞬息间就将整个刑场搅得天翻地覆。
那满天花瓣本是如雪洁白,却在逡巡间层层染上似血般的殷红。
鬼头刀被花瓣划过刀身,蓦然间便被斩为四段。而那刽子手与其余人也被花瓣紧紧地绑了几圈,直接扔出了行刑场。
迅速处理完那些人后,桑槿没有一刻迟疑,她转身,一剑便将张恒身上的锁链镣铐尽数斩断,然后——
张恒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头足相就如牵机状,已然是死亡多时。
桑槿愣住了,她望着夫君头足佝偻,手中的长剑再也握不稳,哐当一声砸落在地。
囚车游街,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皇上连这最后一日,都不想他活。
。
“秦之,走了,出山伏妖降魔去!”
“怎么了?”秦之懒懒地倚靠在榻上,动也不想动,“让小辈们去不就好了?何事要劳烦我们出门?”
“嘿,”水镜峰峰主抚了抚自己的大胡子,道,“你可别偷懒了,北部那边妖气冲天,似乎有个大妖横空出世,不光是咱的水镜峰,就连月痕峰、火蝉峰、烟泷峰——咱们十三环衔峰全部一个不落地派了人!”
“什么大妖?”秦之倒是起了些好奇心,“竟然如此兴师动众?”
胡子摇摇头,道:“不知,但看那架势起码有万年修为,不好对付。”
秦之翻身跃起,召出长剑一跃而上,她负手而立,衣袂白光粼粼,道:“走!”
两人随着大队伍,向那妖气弥漫之地急速赶去,众人都神情严肃,也就水镜峰那胡子乐呵呵地,有空和秦之唠嗑一两句。
他道:“你这瑞鹤倒是整天懒洋洋的,啥事不干,你可知道我们崖山前阵子抓了个大魔头?”
秦之不屑道:“我白鹤一族擅长织梦造境,本不就是主攻,要真对上你说的那魔头还不得第一个阵亡。”
胡子道:“好好好,我且跟你说,那魔头据说是北界魔王之子,不安分守己地在魔界呆着,来了人界兴风作浪,被我们抓来封在锁魔楼里。”
秦之道:“不错,算是近来听到的最好消息了。”
不过说了几句话,众人已经逼近了那妖气纵横之地。
胡子率先冲了出去,他提着大刀灵力四溢,道:“看招!”
那妖怀中紧紧搂着什么,模模糊糊看上去像是个人。
她跪在行刑场中央,那熟悉面容让秦之为之一震,吼道:“全部住手,那是木槿仙灵啊!!”
“秦之,小心——!”
秦之愣了愣,下一个瞬间,磅礴妖气猛然炸开。
她一个躲闪不及,被妖气自肩膀狠狠砍了一刀,顿时血花四溅,伤口深可见骨。
说实话,皮肉伤倒是不打紧,直当是作笑谈说。但那妖气太过霸道,直接凶狠地侵入她魂魄,噬了一块。
秦之眼前一黑,再也站立不稳,从长剑上直直坠下。
。
“将军。”
江雁秋抬头,见小姑娘坐在树枝上,晃着双腿,眼睛漆黑如墨。
张斓低头看着江雁秋,那是她最崇拜的将军,却只能被困在这个寒冷而破败的地方。张斓想问她几个问题,却最终没法开口。
爹爹会回来吗?
娘会回来吗?
——不会了。
她望着将军,小声道:“将军,我有些许饿了。”
江雁秋走来她面前,小姑娘从树枝上一跃而下,接连带下簇簇树叶,乖巧地站着。
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头上,轻轻地抚了抚,似是安慰,更多的是无奈。
“从今往后,你便住在西院。”
“知晓了。”
。
张斓本身是个挺活泼伶俐的姑娘,但自从那日起便变得越发沉默寡言,安安静静地住在着将军府中。
她懂事,不吵不闹,倒也让江雁秋省心不少。
只是她这年龄却忽然成了这样阴沉的性子,让江雁秋也说不上来是好、还是不好,只是每每望着那孩子形单影只,便又觉得心中愧疚更添几分。
所以在张斓提出想练武时,江雁秋终是没有忍心拒绝她。
平日她往练武场里跑,不过是喜欢那氛围罢了,心思并没放多少在习武上,大多是舞了两下便蹦跶着跑开。故而“练”了几年,还是个半桶水,连基础都不甚扎实。
但这次不同,她说了要练,那便是斩钉截铁,无论如何也要练。
基础不好,便从头练起,天赋不好,便后天弥补。她发狠似得对待自己,没日没夜的练习,每一个招式部反复琢磨,直到烂熟于心。
整整五六年,皇上都没有撤回禁足令的意思,于是江雁秋也就在这将军府中困了五六年。
江雁秋在大漠呆的久,早就养成了节俭的性子。将军府本身下人就不多,禁足后更是强硬地被皇上点名夺走了几个。
虽然下人少,但对于江雁秋和张斓来说已经足矣。外面会定时送入食材,张斓也有过偷溜出去帮忙采购物品。
但江雁秋本就因常年征战落下了隐疾,每到寒冷日子便会疼痛不已。在一个雪格外大的冬天,她病倒了。
。
冬日之中露水重,砖也切的不甚严密,冷风嗖嗖地吹进来。
“咳咳”,江雁秋从噩梦中惊醒,只觉得自己身子滚烫,手脚却冰冷。她艰难地歪过头,便看见一个纤瘦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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