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说到伤心处,唐零儿挨近她坐下,声音越来越微弱:“保证你不会嫌弃我……保证你不让我去喜欢别人……保证……你能保证,你只喜欢我吗?”瞧了瞧莲子羹,唐零儿眨了眨眼,水珠浅浅淌在眼畔。
安衾思悄悄抹开它们,趁唐零儿自己都没发觉,不知怎么开口最为为零儿往后打算,就听她说:“如果做不到以上的……唔,你就保证自己什么长命百岁,日日笑脸,我才,才饶过你。”
手指在她脸庞停滞,安衾思说不出一句言语。
第62章 六十二
房梁上结的蜘蛛网高挂,朱承星发力往上蹦,吓得蜘蛛掉在又换地方织去,他半天摸上,倒是震了一鼻子顶上灰。他没关窗,大眼无力瞥过对面灯火微明的窗户,两个影子相叠。
看天仿佛越看越暗,他精神头倒越来越好,回忆往事,可往事好像只有他自己。
当初趁着父亲外出生意,好不容易能丢开书,便意气撒性,给母亲说想同友人乐善好施,接济穷人,也好磨练一番心智,日后为接父亲的衣钵。如此一说,自然也不能出府,但年方十八怎容得他们像管女儿一样给锁在闺门之内,索性趁夜跟嘲笑他的友人上了路。
这一路,他也没忘了出门前给母亲写的信,承诺再见时必定是不一样的朱家后人。偶尔时常提醒自己为善为人,可离家越远,他越羞愧。羞的是穷人只济了来路上遇见的几家人,愧的是他虽有心去救别人,可貌似有些人天生落不到性,多的是跟友人游山玩水,远远逃离战场。都说青城好风光,他也冒着少不入蜀的诱惑,为了这名山进了。可何曾料到,千里姻缘一线牵,愧怍,愧怍,他喜欢上了一个青楼出身的姑娘。
泰安没什么庐舍,单单的一间客栈都给住满了,寺庙,妓.院,友人自然选择后者。他自然也厚脸跟了进去。坐在书缃阁堂内,朱承星听姑娘们鸣琴奏曲,疲惫心肠依旧恢复不了,他不知为什么而活。父母从小给他铺好了半辈子的路,回家后表妹就是他的娘子,从小光屁股看着长大,之后还是要看她光屁股慢慢变老。不想回,不想回,可他能干什么?四书五经连半窍都不通,亏得身上有两个钱做陪衬,这一路才算可以过活。
喝了一口茶香酒,抬眼望见楼上的门开了,出来了一个小姑娘,脑袋上缠了两个黑亮亮的发团,看周围没人注意她,两眼透着古灵精怪往,缩小已经娇瘦的身形往后院走。朱承星不由自主也跟上去,瞧她推开后门,往山上爬,可泥路滑,又没个踩脚的,她手臂不长,抓不着上头的树干。见她垂头丧气,朱承星又不由自主让她踩自己的肩膀,给送上去。
以前父母总说他不懂事,他没当回事,可头一回跟个小女孩聊地这么起劲,他不禁觉得能把家业干地这么大的爹评价人是有道理的。
陪小零儿走到寺庙,朱承星见她什么都对答如流,就是记性不太好,小时候的事就跟他把书全丢了一样。
“喏,就是那个粉叶子,好看吧。”零儿伸出还缀些肉的小手,指给他看一座红绿相间的庙,一棵细枝樱花树冒了个头,才开几朵。
朱承星见她不往前走,便问,小零儿瘪紧嘴,两眼弯笑,说道:“阿娘说,不准我们去那儿,还说里面有怪物,专吃小女孩。”
“你信吗?”
摇了摇头,小零儿脑海中依稀跑出个人影,有头发的跟没头发的重叠在一起。
“那为什么不去?”
零儿说不出来,又抬眼望了望樱花树,没接话,自顾自沿来路走了。
接近,总让人望而却步,特别是美好。
“噗!呸,呸!”朱承星啐了两口,赌是那蜘蛛恨他,哪儿不好跳,往他嘴里跳。再瞧对面窗户,灯与影同熄。朱承星瘪了瘪嘴,倒是挺想看零儿,哪怕是和安衾思的影子也好啊。
坐在窗口,身后蜡烛遭风吹灭,朱承星也没管,趴着脸看街上夜雾蹿了过来,除了守夜的偶尔叫唤两声,耳朵里轻柔地听不见微末声响。
路上几个戴着花面具的黑衣人沿外走来,踩在雾朦朦的罩气里,走到唐零儿他们下榻的旅店,朱承星睡意上头,盯着那三人双足,不急不缓,他眼皮也慢慢垂下。门口泄露晕晕黄光,他抬了抬眼,感觉有人出来了,又是那三个人,不过中间围了个白衣裳的。困顿之极,朱承星肩那人身姿,莫名熟悉,可大概是在梦里吧。
跟着他们,走过黑幽幽的连街巷,穿过她和零儿坐过的小树林,在淌水踏过浅河,安衾思才放心下来。
屋高檐长,大理石台阶,看样是个官府人家,流水声正好掩盖某些不为人知。
“安小姐,请。”
进府邸,人烟寂静,安衾思遭他们围住走到一间点灯的房,推门而进后,三人悄然离开。而房中
一身白葛丝黑锦镶边,脚仍蹬一双黑麻布靴,眼细尖的端坐人物,正是左域明。
左域明见她带着股不友好的气氛踏进屋,给她倒了杯茶,请座带笑说道:“安小姐,别说忘了鄙人。”
“你们不会趁我走后,又派人去将零儿遣住吧。”开门见山,安衾思也不坐下,不知这人嘴里卖什么葫芦,虽这句话泄露她的软肋,但若不问,她熄灭的踏实感,在见到是左域明后,又硬生生冒出来。
“安小姐说笑,我是让那三个小厮请你来,请别人做甚。”左域明仍坐在方桌旁,见她没打话,仍旧站着,便自己又斟了一斗茶,叹气说道:“亏得我们小时还一起玩过,怎么大了,就如此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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