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初隐藏好气息闪身躲在了茂密的树冠上, 尽管她双脚并没有沾地, 还是被浓郁的血腥气熏得直皱眉。
树下是被血泡红了的泥地,混合着枯叶烂枝, 像是人间地狱。
事实上这场景和地狱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大约有十几个穿玄色长袍的修士,个个都不好惹的样子, 手上的武器都被血迹覆盖。
而这些血迹的来源正是在此处群居的一小团妖族, 虽然是妖族,但明显灵力低微,在这群训练有素的修士手下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粗略修建的几间木屋里传出来的正是那些被屠杀的妖族的嘶吼, 这声音听得人心头发麻。
正在夏有初不知所措之时,突然一间木屋里冲出一个浑身血迹的人形。
夏有初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一位身怀有孕的妖族女子。
这女子刚跑出没两步, 紧随着就从木屋里出来了一位玄衣的修士,那修士眉目清冷, 手里倒提着一把长剑, 竟然也是位剑修。
身怀六甲的孕妇如何是这剑修的对手,她颤抖着猛往后退,眼看逃不掉了,双腿一弯就跪倒在地。
“求求你, 放过我吧。”那女子不住的磕头, 血红的颜色染到了脸上, 显得格外骇人。
“我...我从没作过恶,我也没有杀过人, 求求你,放过我吧。”女子哭得凄惨,却不能阻止不断走来的凌厉剑修。
夏有初眉头皱得死紧,她不知这是哪里的仙门修士,也不知他们和这妖族有什么过节。
按理说,她只是个路人,压根插不上话的。
可是不知怎的,这个女子一出现,夏有初就莫名想起死在她面前的郡主来。
同样是身怀有孕,同样是命悬一线。上次夏有初什么都做不了,这一次难道也要亲眼看着吗?
可是她是妖族。
夏有初心头浮起这个念头的时候,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对妖族的态度好像也渐渐变化了些。在经历了妖族之祸,亲眼看到了数以万计的流民无家可归后,夏有初很难不对妖族产生一些看法。
当初还能无惧无畏的说出她的剑只跟随内心,只为自己出鞘的话。
不容她多想,那玄衣的剑修已经走到妖族女子的跟前,他面上无波无澜,看不出半点动容,雪亮的长剑慢慢从剑鞘中露出。
夏有初心乱如麻,想也不想就从树冠上一跃而下。
“谁?”
那玄衣剑修冷声喝道,抬手就是一剑朝着夏有初的方向挥来。夏有初没必要和他硬磕,闪身躲过,两人这才打了个照面。
“招摇山?”玄衣剑修看见夏有初标志性的淡青色长衫,皱眉问道。
夏有初点头,拱手道:“招摇山夏有初。”
“无极门谢天纵。”玄衣剑修也回道。
无极门?竟然还是谢枯叶同门之人吗?
两人互道身份之后,却再无话可聊,谢天纵收回视线,再度看向跪在地上的妖族女子,刷的一声就把长剑拔了出来。
夏有初一惊,闪身挡在了那女子跟前。
“你...这是何意?”谢天纵眉眼越发冷冽了些,看向夏有初的眼神像是带着刀子。
夏有初知道自己莽撞,可是此刻那被她挡在身后的女子瑟瑟发抖的伸手牵住了她的衣摆,不住的求饶。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她似乎是把夏有初当做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躲在夏有初身后不敢露出头来。
“我...我还有孩子,他还没有出生,他有什么错呢?”妖族女子哭得凄惨,声声泣血。
她哭得这样凄惨,夏有初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对谢天纵道:“不知...你们为何会在此处?”
这话外之音就是问他,为何会对这群妖族出手了。
谢天纵冷冷的看着夏有初道:“我无极门所在之地被妖族占领,满门上下就逃出十几人而已,听闻招摇山收留天下修士,这才北上想要前来投奔。”
“谁知道在这里遇见了一伙妖族。”谢天纵说完,目光更冷上了几分。
夏有初说过不出话来,只紧紧的攥紧了手心。
血海深仇要用新的血海深仇来掩盖,她一个旁观者,真的没有立场说话。
要说无辜,谁不无辜呢?
被流放的妖族何其无辜,被妖族之祸波及的凡人何其无辜,谢天纵不无辜吗?她身后怀有身孕的妖族女子不无辜吗?
“可是...”夏有初喉咙发紧再吐不出一个字。
谢天纵见她说不出话来,却半分都没退让,依旧是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将那妖族女子护在身后。
“早就听闻招摇山一贯出正气浩然,侠肝义胆的正义君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谢天纵冷冷笑了一声,退开一步望着夏有初道。
“怎么?你这是要救她一命吗?”谢天纵问道。
夏有初还没来得及回答,她身后的女子似乎是察觉到了有活命的可能,又是一阵猛的磕头。
“求求女君救我一命,来日必定报答。”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叫人跟着也喘不上气来。
“我的孩儿,他...他还没见过这世间啊。”女子死死是拽着夏有初的衣摆,涕泗横流。
夏有初不敢回头,也不敢直视谢天纵的眼神。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夏有初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到了火上炙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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