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那金乌已经向着木盒一头撞了过去,夏有初大喊了一声:“畜生!”
她的嗓子早就被这热浪烘干,这一声喊出来喉咙差点带出血,嘶哑着尖锐着。
可那金乌哪里懂人言,不为所动。
夏有初睚眦欲裂,一时间竟然连身上的痛感都消失无踪,双目死死地盯着那即将化为灰烬的木盒。
正在这时,那木盒不知何时竟被一条幽蓝色的光华卷起,飞快的将其从金乌羽翼下拉了出来。
一躲过金乌,汇成绳索的光束似乎就再难以为继,木盒直直的掉进夏有初怀里。
夏有初抱着滚烫的木盒,失而复得的惶恐和惊惧还在心头此起彼伏,一时间竟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来。
她刚松了口气,身后依稀传来撕心裂肺的一阵咳嗽声。
夏有初急忙回首去看,荀潋弯着腰捂着胸口,一张笑脸皱在一起。手心你凝聚的一团幽蓝色妖火还未灭,微弱的闪着光芒。
荀潋感受到夏有初的视线,抬起头来对着她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来。
“小荀...”
夏有初正欲上前,身后立刻翻卷起滔天的热浪,瞬间就将她湮没。
夏有初根本来不及反应,只顾得上把木盒紧紧抱在怀里,弯着身子护住了那盒子。
她身上所有的护身灵符都在刚才那一刻全部用完,肉身如何能抵御金乌霸道的神力?
灼热的热浪铺天盖地而来,夏有初眼前只有荀潋望着她的那张稚嫩的面容,那双她最喜欢的澄澈的眼睛恐惧的睁大了,里面印出她身后的金光。
她想要躲的,只是荀潋在她身前。
来不及了。
...
荀潋几乎被那炙热的浪潮掀飞出去,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叫嚣着要撕裂开,但是她毫无所觉。
她眼睁睁的看见那只金乌像一支破空而来的箭矢,笔直的射入夏有初背心。
而她被那神物的威力压迫得动弹不得。
金乌的光芒褪去,整个墓室很快暗了下去。
之前还有幽光的夜明珠,现在那夜明连同墓室的摆设物品统统变成地上的黑灰,整个墓室里一片狼藉。
荀潋瑟缩在墙角,劫后余生的想要喘一口气。胸口起伏带来的疼痛不时的提醒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偌大的墓室像是沉进了夜里,漆黑一片,大妖的修为却让她夜能视物。
那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荀潋的一颗心便沉到谷底,眼前的这一幕比起落孤身落到险境来更甚百倍。
“师姐。”
荀潋拼命的把自己塞到后背滚烫的石壁缝隙里,双手捂着眼睛,不敢多看。
她决定要永远陪着她的。
她才刚刚明白自己的心意,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
她等了两百年才走到了她的面前的。
荀潋不敢上前,她能感觉到地上那人没有一丝生气,血脉里的灵气都断绝了。
她死了吗?
她怎么能死呢?
荀潋不知道自己在那角落里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站起身来的。
她麻木的跪坐在夏有初身边,过了良久才慢慢伸出手去触碰到夏有初肩头。
多么可笑。
一个没有生气的人,身体居然还是温热的。
荀潋小心翼翼的把夏有初的身子揽了过来,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黑暗里看不清,荀潋索性也闭上了眼。
夏有初还是温热的身体在她怀里,这就够了,师姐不过是睡着了。
她会醒来的,在这段时间里只需要她陪着就好。
她会醒来的。
荀潋弯下腰,亲热的把脸颊放在夏有初脸颊上,一双孩童般的小手轻柔的抚摸着夏有初的眉眼。
“师姐不要怕。”荀潋沙哑着嗓音,又温柔又乖巧的轻声道:“我会陪着师姐的。”
“师姐不要哭,你笑起来才好看。”荀潋的手指摸到凉丝丝的水痕,顿时心疼起来。
夏有初毫无生气,哪里会有眼泪。
荀潋抱着夏有初,喉咙里不由自主的发出呜咽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声调也慢慢拔高。
最后汇成一句苍白的陈述:“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
这声音落下,荀潋也像是被抽空了生命力,轻轻靠在夏有初额头上陷入了昏睡。
...
梦里真好,梦里还是快乐的时候。
清和女君带着女儿在宜兴镇住了下来,然而并不如何管教于她。
似乎这个孩子只是她一时冲动的产物,她的存在代表了那段感情就即可,更多的意义却还没让这位女君想起来。
清和女君绝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哀叹她无疾而终的爱情和凄惨悲戚的命运,一旦开始,非得牺牲半边屋子和数样家具才肯罢休。
除却发疯的时候,剩下那一小部分的时间里,她算得上是一个母亲。
她当然是疼爱孩子的,并不拘束天□□自由的夏有初。
吃喝穿用上从来没有亏待过夏有初,相反,为了配得上这个“招摇山血脉”的名头,清和女君给夏有初置办的行头都极为用心。
对于荀潋这样地里黄的小白菜来说,夏有初过的可谓是神仙日子。
当这日夏有初牵着荀潋,鬼鬼祟祟的从后门进来时,清和女君正坐在门前绣一块淡青色的帕子。夏有初很高兴,这说明清和女君今日心情不错,难得的没有沉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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