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凌柔呢?”温雪晴再问。
乐康公主已经迅速换了一身衣裳,她要进宫同天子辞别。
“……”乐康公主沉默一瞬,低低道,“蓁蓁,我们自身都难保。”
温雪晴呆在原地。
天子并没有立即同意乐康公主的辞行,他刚病愈,清淡了些日子,日夜颠倒,忙不迭地补偿下这些日子失去的玩乐。
“就算要走,还是走水路较为便利,阿妹等到开春再走也无妨。”天子笑意盈盈倚靠在坐榻上,怀中还揽着一个新晋的美人。
乐康公主摇头:“眼下就要正旦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等我回去主持,不能再耽搁了。”
“这朕倒是没想到,阿妹是温家宗妇,腊月正旦都是要祭祖行傩。”天子缓缓道,“但是这些事温家其他人应该也是可以做的的吧?阿妹嫁出去这么多年,才回一次洛阳,缺这一次也无妨。”
乐康公主垂下眼睫:“我既然做了温家妇,便当履职。皇兄好意,臣妹心领了。”
“有道理。”怀里美人轻哼一声,细嫩的皮肤上一抹红痕尤为明显。
“可阿妹也是我朝公主,温家不过一臣子,还能拘着你不成?”
乐康公主定定地注视天子:“我该回去了,这些日子多谢皇兄款待,洛阳很好,只是,我在临州住惯了。”
“阿妹是执意要回去了?”
天子终于放了怀里的美人,坐直身子。
“是。”
“温小娘子也会同你回去?”
“是。”
乐康公主神色坚定。
天子:“阿妹执意如此,是真不信皇兄吗?皇孙一表人才,更是朕看好的……”
现在太子的情况已经不太好了,天子含糊了一下:“温小娘子嫁给皇孙,定是良缘一桩。要是温家不愿意,朕下旨赐婚即可。”
“我知,只是我不愿。”乐康公主强调,“不是温家不愿,是我不愿。”
天子收了笑:“为何?”
“我家小娘子在临州时,便同神壶高家有婚约,可后来却突然解除了,皇兄可知为何?”
乐康公主深吸一口气,慢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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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弥漫阵阵苦涩药味的东宫。
太子面色苍白倚靠在床边,床榻上,深黑色的药汁蔓延出一大滩。他奋力地把手中的白玉瓷勺扔出,额头豆滴大的虚汗一颗一颗落下。
特别烧制的瓷勺最终也不过在离床几步的地方落下,碎成片片。
刘显聪与太子妃垂着眼皮,立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太子的手虚虚地抓着锦被,喘息声渐弱。
太医院的御医整整齐齐地伏跪在床下,视线却悄悄往上,偷看床上生机一点点流逝的太子。
四周静得可怕,唯有太子不甘的喘息。
“殿下……”太子妃声音哀哀,弯腰伏在太子耳边,握住他的手,“你且放心,我儿定不负期望,来日登顶御极。”
听见她的话,太子的眼睛骤然突出,手上青筋暴起,牢牢抓住太子妃的手。
喘息声最终停止。
太子妃握着太子的手,动作轻缓,将他的手重新放入锦被里。
刘显聪重重地在床下一跪,泪流不止。
宫人步伐急速,到处传信。
“陛下!陛下!太子……薨了!”报信的內侍神情悲恸,俯伏在地。
乐康公主跟着愣住,太子竟然就这么走了。
“阿妹,”天子抓着乐康公主的手,眼眶通红,“太子殁了,你还走吗?”
未等乐康公主回答,他又急急道:“再多呆些日子好吗,多陪下朕。”
“皇兄……”乐康公主心软,天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寄予厚望的太子,她实在不忍心这个时候放他一个人。
她轻拍天子的背部抚慰道:“我留下来,过些日子再走。”
“好……好……”天子挽袖抹泪,“阿妹肯留下来就好。”
虽然知道了温高两家解除婚约的原因,但是……
天子闭上眼,为了王朝的未来,他不能这么心软。
皇宫丧钟大作,悠远宏亮的钟声传遍洛阳,所有人不约而同停下手头正在做的事,望向皇宫的方向。
京师戒严,不许随意出入。百 合 小 说 群 5 6 1 1 4 2 5 9 6
太子没了,这不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
他病得太久了,早已药石罔效,要不然各大势力也不会野心勃勃的发展起来。
臣民缟素,嫁娶停止,宴饮舞乐一律禁止,往日热闹的洛阳城忽然沉寂了下来,满目白色,不见一点烟火气。
同样是白色的魏地。
寒冬腊月,原本就荒芜的土地更不见一点吃食,飞鸟咕咕叫着,无力地扇动翅膀,飞向更远的地方。
凛冽的寒风吹得人生疼,嘹亮的号角在日出时吹响,战马踢踏马蹄打个响鼻,黑色的铁甲覆上一层白霜。
高耸的城墙上,弓箭手严阵以待,弓弦拉成满月,箭矢对准城墙下黑乎乎的人头。
——匈奴人兵临城下。
第40章 发热
乐康公主要回临州的计划被太子的薨逝打断了。
天子痛失爱子,追谥太子后便日益消沉, 连腊祭都没能亲自主持, 只能让给皇孙刘显聪操办。
祭祀先祖百神之后, 便是宫宴。
由于还在丧期, 宫宴并没有那么大的规模, 宴上的菜品也多为冷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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