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晴一只脚还没踏出门,听见这句话,差点一个趔趄摔在门槛上。
“高兰!”温雪晴瞪她,“莫揭人短!到底是谁一直学不会?!”
高兰经常来找温雪晴玩,也有碰上温雪晴上课的时候。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何况家里就这么一个小女郎,高兰和温雪晴玩得好,乐康公主也不介意让先生再教一个。
对于授课,乐康公主很是重视,会在一旁看着,先生仔仔细细地讲解,手边还放在竹鞭,一个做错,就打手。
高兰一看这架势,心里就先怕了三分,越怕越学不会,再加上她大概是真少了这根弦,怎么学都跟锯木头似的,手里的乐器如锯刀往人耳朵里捅,连一向能稳住神态乐康公主也受不了,最后金口玉言,让她不要学了,自个儿玩去。
高兰对音律一窍不通,分不清好坏,温雪晴一开始学箫,也是呜呜不成调地吹,听在她耳里,只觉得难听难受。
如今温雪晴已经能得到先生的盛赞,要不是乐康公主坚持,先生早就让温雪晴出师不教了。
“我现在已经能吹得很好听了,伯母和先生都夸了我。”温雪晴着重强调一遍,“等我下课,我就吹给你听!”
“别别别,”高兰告饶,“这个我再怎么听,都听不出什么意思来。”
“蓁蓁别气,我知道你最厉害了。是学了这么久还没学出个名堂来。”高兰靠近温雪晴,俯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姨姊夫君刚去世,原本想回娘家寡居,偏偏我姨母又不在了,孤苦无依,正是忧愁时。要不然我也不会特意带她来桐理看花灯了。”
温雪晴回头看一眼张绡。
张绡抚了抚耳边的鬓发,终究还是摇头:“我还是不打扰蓁蓁上课了,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成的,不是一定要去的。”
仆婢环着温雪晴,头也不回地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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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雪晴的先生本是一隐士,早年间也曾被官府征辟,数次不就,若不是乐康公主再三相请,又觉得温雪晴聪慧有天赋,这才愿意教学。
对于这位李先生,连乐康公主都不敢怠慢,温雪晴就更加不敢造次了。
她还是有分寸的,在限定的方框规矩内,最大程度地按照自己的内心来行事。
这也是李先生所教的。
李先生崇尚老庄道法,着月白色大袖衫,蓄一把山羊黑须,手中持一柄玉色麈尾,一派超凡脱俗。
除了教习音律,因为温雪晴的情况,李先生还会指点温雪晴学问文章,讲解经义,为温雪晴讲解时事政局。温雪晴在家学与从兄弟一同进学时,课后有不懂疑惑的,都会私下来问李先生。
讲解完功课以后,李先生就让温雪晴自学,临字吹箫读书都可,时间到了才能下课。
今天温雪晴选了临字,身边的婢女替她磨墨铺纸,李先生喝了口茶,慢悠悠地扫几眼温雪晴的字。
拿起麈尾玉柄敲了敲桌子,李先生警告温雪晴:“练字当潜心苦学,不得分心分神,才可成。”
“是,学生知错。”
被先生看出来自己不专心,温雪晴干脆认错。李先生出身的李氏虽然没落了,鼎盛时却以书法名世。温雪晴有几分功力,他瞥一眼就能望见底。当世好的书迹难得,笔法更是不会轻易传授,保密不给外人知道,李先生却尽数都教给温雪晴。李先生虽然被乐康公主请来当温雪晴的先生,却算不得温光赫的幕僚,教也只教温雪晴一个,温光赫曾请李先生指点温霁明功课,也被他拒绝过。
对于这一点,温雪晴更加佩服了。
李氏已经沦为庶族,先生却还保持世家大族的气度,行事从心,对于州府长官的招揽示好也不卑不亢。
李先生:“我知小娘子还记挂同伴,明日就是上元佳节,届时再结伴看花灯,现在还是专心功课的好。”
温雪晴微微红了脸:“是。”
待到字帖全部临摹完,温雪晴趁着剩下的一点时间,问李先生:“先生,上元节学生可否邀阿姐一起看花灯?”
高兰要不说,温雪晴还想不起李先生的女儿李珺君。李珺君原本定于今年出嫁,没想到去年岁末,未婚夫被一场大病夺去了性命,如今正在家。
温雪晴对这个阿姐很是喜欢。原本还遗憾她不久就要嫁做人妇,现在又可以约出来一起玩了。
“这个我做不了主,等我回家去问问她。”李先生并没有立刻就应下,叹息道,“若是她不愿,我也不得法。”
李珺君自从未婚夫去世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李先生夫妇看在眼里,心里疼惜,却一直没有办法。
李珺君的未婚夫是她自己看上的,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家世不显贵,对李珺君却是真心实意,李氏夫妇也很满意,没想到临到头出了这种事。
让李珺君跟着温雪晴出来,李先生是愿意的。
温雪晴也知道李珺君的情况,说:“高兰来了,还带了她的姨姊,据说是从魏地过来投奔高家的,她是第一次来临州,阿姐稳重,我想请阿姐领她到处耍。”
“投奔高家?”李先生想了想说,“我知了,这剩下的一节课,待上元之后再上。”
温雪晴恭敬行礼:“谢先生。”
第5章 和声
温雪晴按照约定的时间与李珺君来找高兰,却被告知高兰还没装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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