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瑾给秦书涵去了电话,三言两语讲清分手事宜,一分钟内挂断电话,旋即又沉浸在那份令人头秃的报表中。
下午三点有场董事会,她要当众做报告。
视线在繁复的数据上停了两秒,蒋瑾倏地闭上眼睛,一股酸涩肿胀感从眼底深深袭来,莫名就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蒋瑾闭着眼睛,软软陷在宽大的座椅中。
沉思良久。
已经是秋天了。那她——
蒋瑾睁开的眼睛被窗外发白的阳光刺痛,恍若针扎般醒脑,不该有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
被刺痛的眩晕感还在,报表上也还是那些讨厌的数据,蒋瑾的思路却蓦地清晰,简略标明几个要点,特助拿着个白色信封走了进来。
“蒋总,您的信。”
“谁寄来的?”蒋瑾连头也没抬,依旧在研究那烦人的报表。
“不清楚,信封上没有有用的个人信息。”
“那你怎么知道是给我的?”蒋瑾抬起头,看向助理的眼神已有不满。
特助临危不乱。
她很相信自己的判断,自然将信封正面朝上递给蒋瑾。
白色信封上,赫然用黑色水性笔写着‘蒋瑾’二字。而这笔迹的主人,不做他想。
蒋瑾只随意一瞥,视线便定格在那两个字上。
室内静了几瞬。“你先下去吧。”
特助轻手轻脚关上门,蒋瑾望着那白色的信封,所有的清醒付诸东流。
她好似堕入湍急的黄泥水中,连挣扎自救都像一场笑话。
蒋瑾试图再望一望那烈日,刺激清醒,却始终难以理清头绪。
她屏息打开信封。里面是封请柬。
准确说来,是封结婚请柬。
这绚烂的红,就如那炫目的日,或者说,比那还要刺眼,深深地刺得她睁不开眼。
每多看一眼,眼睛就更多地被刺痛一下。
蒋瑾突地觉得这醒脑方式还算不错。
她自嘲似的扯了嘴角,着手扯着请柬上的红丝带。
请柬的包装方式有些类似公文文件袋的设计,蒋瑾扯着那根细细的红丝带不停地转。或许没转几圈,或许又转了好多圈,蒋瑾突然没力气再转下去。
醒目的红请柬失力坠在实木的桌面上,如脱线的风筝。
蒋瑾凝睇几秒,突地没了耐性,近乎粗暴地扯掉红丝带,视线扫着请柬上的字。
她早就看清新郎新娘的名字了,可还是执拗地将短短几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一遍遍,像是在鼓励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明天,明天她要结婚。
蒋瑾不明白陈筱现在送来这个请柬是什么意思。
虽然她也没参加过许多婚礼,但婚礼前一天才收到通知还是第一次。
她也是纠结过的吗?
蒋瑾讽笑了声。
她将请柬合上,拿扯断的丝带随意缠了几下,塞在左手边第三个抽屉里。
以为会心不在焉,但蒋瑾似乎低估了她的专注力,视线一落在那繁复的数据上,那些数字就像小鲤鱼跃龙门似的直往她眼前窜,关键点跃然纸上。
会前准备很快结束。
****
下午三点半,蒋瑾到达度假村。
与此同时,蒋瑾的一助正按照蒋瑾给的笔记在众董事面前做报告。报告中的每个数据都精准无比,即使蒋瑾不在现场,众董事也能联想到这是蒋瑾一贯的手笔。
她从来不做没用的事。
而从车上下来的蒋瑾,望着湛蓝无比的天空,无端端喟叹了声。
她正在做一件没用的事。
她想抢婚。
往陈筱家走的路上,蒋瑾思绪万千。
她脑中不自觉想起小时候和家里阿姨一起看的狗血电视剧。
抢婚桥段其实并不少见。
往往只有在举行婚礼仪式那一刻,男主角才姗姗来迟,他上前一步牵走洁白美丽的新娘,转身一起奔向那自由之路。
就算那时蒋瑾还小,她对这剧情也是嗤之以鼻的。
可现今,她竟有几分羡慕。起码,剧中的女主角会心甘情愿地跟着男主角走。
她心里没底,陈筱究竟会不会跟着她走。
蒋瑾试着让自己不那么绝望。
首先,她并不是婚礼举行那刻才出现的。本质上来讲,她只是要阻止这场婚礼,这也是她这时候来这儿的目的。
至于陈筱跟不跟她走,不在她的奢求范围之列。
其次她还想了,假若陈筱执意要结婚,那她就把她和陈筱的过往告诉陈奶奶。
这方法或许卑劣了点,但缓兵之计,能用则用。
就这么想着走着,很快到了竹林。
竹叶摩擦发出不息的喧响,抬眼之处,墨绿的竹叶中夹杂着几叶青黄,细窄的青石板路被飘落的竹叶铺成不规则的奇状,当蒋瑾的高跟鞋踏过这片竹林,她嗅到了秋天的味道。
熟悉的小山屋很快映入眼帘,蒋瑾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她来得很巧,恰好遇见陈奶奶拎着菜篮子从地里回来,菜篮子里收获颇丰。
老人家一眼就看到了她,很惊喜。
“丫头来啦?”
“嗯。”蒋瑾几步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菜篮,扶着她往屋里走。
正式踏进陈家的那刻,蒋瑾心里是有忐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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