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溪晚捧着茶杯老神在在,“你干脆说我是奶牛生的算了。”
林幸的第一次生理期来得很迟,初二的暑假才来,那时她已经快十五岁了。好像从这一天以后,她突然一下就意识到自己长大了,她终于开始理解年幼时看的那些莎士比亚、泰戈尔,开始有了自己的小心思,甚至夜晚悄悄躲在被窝里,为书中男女主角的爱而不得而落泪。
她懵懵懂懂,只是看到那些凄凄切切的文字,就不自觉悲伤起来,好像自己也能感同身受。
她心里有一个洞,从徐溪晚的疏离开始就一直存在在那,到如今,那个洞才开始阴阴恻恻地疼。
可是拿自己和徐溪晚的关系去类比书中爱恨缠绵的男女主人公,好像又太奇怪了。
怪在哪里,林幸说不上来。
林幸和徐溪晚的关系经过徐溪晚两年的故意冷淡,早不如林幸小时候那样亲密,对林幸的生活,徐溪晚依然关注,却不再过多过问,给她充分的自主权。
林幸经过了漫长的适应,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她青春期下和徐溪晚建立的新型关系,可她还是会怀念以前小时候,在徐溪晚怀里撒娇打滚的时光。
徐亦晴时不时拿这件事来嘲笑林幸,说林幸不害臊,十三岁了还在徐溪晚怀里打滚。
这时林幸已经十五,已经到了少女心思最敏感的年纪,每回徐亦晴一说起这件事,她都没来由羞得脸通红,连脖子和耳朵都是红的,气哼哼地背过身去,说:“小晴姐姐你又笑话我!我……我不理你了!”
徐亦晴每次都要许一堆条件把她哄高兴,可每次又还忍不住去逗她,乐此不疲。
谁让林幸相貌太好,十五的年纪,出落得貌美无双,整个津岭城数得上名号的家族,谁不知道徐家现任家主有一个不知从哪里捡回来的义妹,年方十五,养在深闺人不识,据说是花一样娇俏的小美人。
说是义妹,无亲无故的,谁会白养着这么一个捡来的丫头?况且那位徐家当家人简直是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一样的宠爱,识字念书、弹琴学画,哪样不是徐总亲力亲为地教养?八成啊,是徐总那位没名没份的娘,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什么义妹,分明是亲妹妹!说不定,还有可能是徐总年轻时鬼混,留下来的私生女儿!
关于林幸的身世,津岭世家之间都在传,传了好几个版本,谁也不知道哪个是对的。
每年徐家设宴,多少少年争着挤着要跟家长一块来,就是为了一睹这位小美人的芳容,可惜徐溪晚把林幸保护得太好,她鲜少有在人前露面的时候,只有一回,林幸认床,在主宅睡不习惯,被噩梦惊醒,穿着宽大的睡衣,揉着眼睛跑到前厅来找徐溪晚,站在二楼的长廊里,众人才得远远窥见那么一眼。
模样看不真切,只记得那一段雪白优美的锁骨从宽松的睡衣领口里隐隐露出来,藕尖似的嫩生生的,晃得众人睁不开眼睛,很快又被徐溪晚哄到门里,藏了起来。
那些年岁和林幸相当的,甚至比林幸大了好几岁的少年青年们都兴奋起来,巴望着林幸赶快长到十六岁,开一场生日宴,好赶快去徐家跟林幸提亲,生怕别人捷足先登。
这事林幸当然不知道,徐溪晚把这些不入流的传言与念头,全都严严实实地挡在了林幸的世界之外,林幸只要安安静静地当她的中学生,享受她的校园生活就行。
徐溪晚仍旧在躲避林幸,只是相比两年前,没有那么极端了。
她两年前因一次偶然的窥探,对林幸生出了一丝不入流的想法,被自己的罪恶感折磨得崩溃,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精神支撑不住,找了个心理医生,治疗了两年,总算起了些效果,她故意引导自己,只把林幸当作自己的晚辈去关心,还好那样阴暗的想法只出现过一次,以后再没发生,她这才渐渐安心。
不过徐溪晚有了那一次教训,再不敢和林幸过于亲近,这两年里都是住在公司居多,平常生活中也保持必要的距离,连手指不经意碰一下之类的完全偶然性的身体接触都完全避免了。
林幸小时候那么黏徐溪晚,恨不得天天在徐溪晚怀里打滚,这两年间,和徐溪晚连拥抱都没有过一次。
林幸的心里被挖了一块窟窿,徐溪晚和她疏离了两年,那个窟窿就在那里存在了两年,其他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无法填补。
晚上九点,林幸正在教室里咬着笔头胡思乱想,突然有个男声打断了她:“林……林幸,你现在有时间么?能不能帮我看看这道化学题?”
那男生的声音很温柔,还有点局促,期期艾艾,犹豫不决。
“嗯?”林幸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他们班的班长高宇辰。
高宇辰的总体成绩比林幸好一些,基本都是年级前十,不过偶尔也还是有些不懂的知识,初二有一次换座位,他换到了林幸前排,晚自习回头问过林幸一次问题,林幸给他解释了,第二天高宇辰给林幸买了一瓶酸奶作为感谢,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两人经常在一块探讨问题。
高宇辰是个挺斯文的男生,和林幸认知里男生那种粗鲁又臭烘烘的形象很不相符,长得高瘦白净,个人卫生也收拾得相当好,别的男同学校服领子常常是黑的,而高宇辰的校服,总是整洁如新,很让人有好感。
“有时间的,哪一题?我也不一定会哦。”林幸接过高宇辰的化学报纸,看到高宇辰圈出来那一题,粗略读了一边题目,笑说:“班长,这不就是化合价配平么,你连这也不知道?故意逗我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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