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京墨从未直接言明过前世里白英的死亡,但字里行间带上的不甘,白英却感受得一清二楚。
京墨比任何人都要在意白英的生死, 甚至比她自己更甚。
因为那不可言状的担忧在意,京墨的目光总是落在白英身上, 眼中便再容不下第二个人。
白英不敢说什么爱情, 却敢说,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超越她们之间的默契与对彼此的爱护珍重。
比起还未出现的“爱人”、“伴侣”, 白英更能想象她与京墨过完一生的未来。
或许未有太多热烈——她们的前半生已经足够波澜起伏了,或许就只是相对着坐在院中喝茶闲聊,安安稳稳地度完余生。
即便是这样平淡的未来,只要对象是京墨, 白英便绝不会联想到“无聊”二字。
直到白英的父母为她点明唯一的不确定——
就算她这么想了,可京墨愿意吗?
若是别人,或许会因为这样的问题自责纠结许久,重重顾虑大约会来源于愧疚、脸面、不自信等等理由。
但这些对白英却全然不是问题,她与京墨之间最多只有调笑的语句,而不会有类似“丢脸”这样的词汇存在,她们完完全全信任彼此。
因为这样的信任,所以她们连犹豫一下的不自信都没有。
可京墨确实从未就这样的问题给过明确的保证。
既然如此,那么问清楚不就好了——
白英的想法就是这样直接,她与京墨之间,确实不需要再玩那些虚的,所以她毫不犹豫,问她是否愿意。
而京墨给出的回应,也确实白英所想。
白英没什么保存信纸的习惯,唯独这一次,却不知抱着怎样的心态将那简短的信折好,又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
守在门口的百里霜眼观鼻鼻观心,只敢用余光扫视前方,倒不是畏惧女皇陛下的威严,而是因为这有些异常的反应感到了些许微妙。
他突然有些好奇他姐姐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竟然能让一向“高冷”的陛下露出那样的笑来。
像是遇到什么天大的喜事似的。
年轻的百里霜还感知还不够敏锐,不知道两位姐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达成了某种暗渡陈仓的操作,正纳闷间,他便听得白英说起接下去的安排。
“我去找商陆。”白英道,“你随意。”
说完白英便干脆利落地从窗上跳了下去,百里霜立刻惊醒,连忙奔过去试图阻拦,却还是晚一步。
等到百里霜趴在窗边往下看的时候,白英已经不见踪影了。
“......”百里霜的手还维持着原态伸在外面,内心无语凝噎,一时不知道该吐槽女皇陛下这新养成的跳窗恶习,还是为跟丢了人而懊恼。
当然按照常理来说,女皇陛下比大部分人都能打,安全问题倒是不用太担心。
但百里霜要是找不到人,后续有麻烦的就会是他了。
百里霜也算是受了姐姐的委托,这才自告奋勇加入了这送行的队伍。
早先五公主也只当他想逃避那场举国大相亲,私下笑了一阵,之后也没多想便点头答应了。
——不过这时候五公主应该反应过来了吧。
即便是百里霜,想起暴怒的五公主,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说实话,一般情况下五公主是个文明人,哪怕是对手见了也得称一声好脾气,当然黑肚皮什么的“称赞”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但一旦遇到女皇陛下的事,五公主便总是能在瞬间化身成喷火龙,一通乱炸,常有波及无辜。
偏生每次罪魁祸首倒是跑得最快,最多也不过扫到一点余波。
再想想几乎在脑门上写着“纵容”两个字的亲姐京墨,百里霜又忍不住对五公主生出了几分同情。
面对带头熊的女皇陛下,五公主真是辛苦了。
咳,跑题了。
百里霜连忙将暴怒的五公主从脑海里清除出去,又回想起他姐姐临行前对他嘱咐。
其实那些话也不过都是些老生常谈,像是要跟着白英、别让她涉险之类的话,百里霜自认没有继承到半分他姐姐的神棍体质,并不清楚这些惯常的话后面隐藏着怎样的深意。
不过话说回来,能让京墨亲自嘱咐百里霜的事情,必然不会是表面这样简单的了。
所以纵然十分迷茫,但百里霜还是尽职地跟在白英身后。
除去送信的那几天换了其他人跟着,剩下的时间里百里霜几乎完美贯彻了自己的“护卫”职责。
幸运的是,送信的这几天白英大约是要等着京墨的回信,竟也没怎么作妖,规规矩矩地在父母那边叨扰了两天,随后又自己搬了出来。
至少百里霜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白英,没出现人又失踪的情况。
大概也是这些天白英安分过头的缘故,百里霜差点都要忘了这人“离家出走”的前情了。
白英这次离家出走的事算是密谋的,京墨与她心有灵犀一点通也就不提,至少理论上来说,其他人都是应该不知道她离家出走的事的,更遑论有护卫贴身跟着了。
所以事实上白英现在跑路才是正常的套路——甚至一开始跟百里霜招呼的那两句其实本都不该有的。
百里霜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女皇陛下的新套路,这时候跑路,爹娘那边刚看望完回来,自然不清楚,五公主这时候肯定也知道百里霜跟着白英的事了,气当然会气一阵,不过肯定不会太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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