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对突厥的战事虽然很是焦灼,但苏素衣却未尝一败,刚领了三千老兵,在贺赖山峡谷处设伏,全歼敌军一万余人。
身上的鲜血还未干透,明光甲上一道道刀痕在述说战斗是多么的激烈。鬓角处沾了些细沙,一脸冷漠,也掩饰不了眼中的疲惫,她已经三天三夜未曾休息了。
今日大帐中来的人不少,六路的统帅副将,加起来足有五十人之多,望见苏素衣进来,人人脸上都有钦佩之色。苏素衣早已用她的能力证明,她不是娇滴滴的皇妃,依然是当年被先皇轻口称赞的女战神。
此次主将是大秦不输于苏逾明的方胜方将军,待帐中安静下来,他沉声道:“这些日子,十万胡人只剩五万,但我军也伤亡惨重。刚接到消息,突厥可汗改变了计划,二十万突厥大军正在赶来。”
方将军的一句话,顿时让周围沉寂了下来。
“诸位将军,对于眼下形势,你们如何看?”方将军虎目圆瞪,目光掠过帐中诸将,不怒自威的询问道。
严峻的形势摆在眼前,刚才大胜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帐内鸦雀无声,大家都在凝眉思考。
“若是我军摆开阵势,与突厥决战,胜算能有多少?”申屠封咬牙问道。
方将军轻轻摇头:“若论人数,我军与突厥刚好持平,但突厥人战力更为强悍,一旦攻下此处,身后便无险可守,突厥甚至可直指长安。胜率恐不到五成。”
“二十万大军到达此处还需多久?”
方将军看了一眼开口的苏素衣,答道:“七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时日无多。
苏素衣神色专注的盯着地图上的贺赖山脉,沉默无语。
一个时辰后,各将士才陆续从帐内出来,各自散了。
苏素衣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回到自己独立的营帐,匆匆吃过了几口饭菜,便坐到案前,奋笔疾书。
又招来了自己的副将,左钰,将自己的命令吩咐下去。
左钰已经三十岁了,大战小战经历过无数,性子本是桀骜不驯,听说自己被分到苏素衣麾下还颇为不忿。但这些日子以来,早被苏素衣用兵如神,杀戮果决所征服,叫他往东便决不会往西。平日里跟别人聊起来,口中也是十句话有九句话离不开苏将军。
饶是对苏素衣言听计从的他,听到苏素衣的计划之后,也呆立了半晌。
苏素衣:“方将军已知晓,速去准备。”
“是!”
待他走后,帐中再无一人,苏素衣方缓了缓紧绷着的脸,从一旁的抽屉中拿出一厚沓书信,眉眼也温和下来,那都是秦祚写给她的。
上面一字一句,都是她熟悉的字体。她凑近嗅了嗅,仿佛能闻到长安的花香,那是在大漠从不曾体会过的温柔。
第二日天还未亮,苏素衣便穿戴整齐,盔甲已经洗净,长一枪已经擦亮。
出得帐外,左钰已在一侧等待了。
“军士已召集齐了吗?”
左钰:“苏将军放心,一万将士,都是精心挑选的,就算听说此次九死一生,也无一个退缩的。”
苏素衣欣慰一笑:“我大秦从不缺好汉。”
嘀嗒清脆的马蹄声,唤醒了清晨的贺赖山,一队大秦军士,蜿蜒着往贺赖山而去,身影渐渐没入幽深的山谷。
秦祚接到苏素衣率兵穿越贺赖山的消息时,已是五日之后,随之而到的,还有苏素衣亲手的书信。
由东往西穿越贺赖山到达阿拉草原,直指突厥腹地,计划听上去十分完美,可是,千百年来都是死路一条,从未有人穿过去过,不然突厥不至于毫不设防。
秦祚喝了口茶,故作镇定,挥手让所有人退避,起身踱步两周,又解开领口的扣子散热,就是迟迟不打开那封书信。
心口的跳动清晰可闻,她竟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信封几次都未打开。
深吸一口气,终于勉强稳住心神,展开信纸,清秀隽丽的字体跃然纸上。
“臣妾十余岁时误入贺赖山,曾到过阿拉草原,虽过了十年,想必地貌不会相差太多。知陛下定会担心,特修书一封,陛下放心,静待妾归。”
秦祚兀的一袖子擦干自己快要流下的泪水,有种被人戏弄的羞耻感,委屈得眼泪止不住,但多看几遍,又破涕为笑,边哭边笑,那滋味只有她一人能懂了。
又哭又笑,让门外听着动静的王瑾心惊不已,生怕自家陛下受不了刺激疯了。有心去唤太医来,但又怕自己自作主张受责罚,在门口好不纠结。
七日的生与死的路程,两百多人折损在那苍茫的贺赖山中,在望见草原的那一刻,所有人包括苏素衣都明白,最残酷的征程刚要来临。
苏素衣长一枪一指,枪尖冰凉彻骨,雪亮的战刀齐齐出鞘,映照着无数战士激动的脸庞。万道雪光冲天而起,像是要把这草原都割断。
派出去的几个探子很快回来了,前方有一个胡人的小军营,是一个给前方大军送马的临时军营,只有五六百人。
苏素衣当机立断,她们走了有七日了,根本收不到前线的消息,可是突厥人肯定知道,况且她们穿越贺赖山,早已丢了马匹,这完全是送上门来的,她可不会客气。
待到午夜,突厥人都已安睡,只剩下火把在空中烧得啪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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