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冰雪儿对自己说,若天佑说的是真话,赏云鹤确实是苗家的救命恩人,那么别说杀了田归农,就是要苗人凤自尽,按苗人凤的为人,他也不会有二话。难道,天佑和田归农是一伙的?
冰雪儿想了想,又否定了疑问。她的脑海里一次次忆起,天佑在饭堂内指挥青衣人的样子,冰雪儿感觉天佑逗弄田归农过于张扬了。可是,她却不知晓,天佑是故意为之。
天佑既不愿冰雪儿太亲近她,又不想对方有太深的芥蒂。天佑想保住胡一刀,却也算计着他手中的东西,不得不跟着剧qíng走。然而这些冰雪儿无从得知,她猜测着天佑的来意,想着每一件巧合的事,估计着今后的动向,计算着可能利用的人物……一夜无眠。
当yīn谋变成阳谋
“我再敬你一杯!你的那个白鹤亮翅,直取人双目,险些打得我措手不及啊!”
“唉,你那黑虎偷心不就解了我这招吗?你不守反攻,一刀刺我心头,我如何能不反剑自救?”
胡一刀、苗人凤举杯畅饮,约定来日再战。他们这几日以来,愈打越是投机,彼此惺惺相惜。又有赏云鹤在一旁穿针引线,气氛自是融洽了不少。可是,苗人凤始终没有放弃与胡一刀的决战,使冰雪儿一次次欣慰的迎回丈夫的同时,又心惊胆颤的惦念着明日的出战。
用罢晚膳,田归农等人跟着苗人凤离去。胡一刀夫妇回了房,冰雪儿为胡一刀退下衣衫,两人躺chuáng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开了。
胡一刀嗤笑道:“这田归农还真是厚颜,他被小妹这么教训了一顿,竟然还天天跟来,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在胡一刀看来,宁可在决斗中身死,也不能忍受这般的戏弄。
冰雪儿沉着脸色道:“我倒是觉得田归农此人心机很深,那么丢脸的事都能忍而不发。他未必是不想报复,而是他有更要紧的事,就是盯着你和苗人凤的决斗。”
胡一刀急切的跳起身,想要下chuáng,被冰雪儿一把拉住,问“你这是要gān什么?”
“当然是去知会小妹啊!”胡一刀理所当然道:“小妹留下就是为了我。田归农这样的小人,确实不得不防,万一小妹大意,受了伤怎么好?我还是去提醒她一声吧。”
“行了,你。”冰雪儿恨铁不成钢的把丈夫推入chuáng内,没好气道:“我整日为你忧心,你不担心自己,倒担心起你妹妹来了!”
“这不是你说了,我才……”
冰雪儿白了眼憨厚的丈夫,说道:“凭你小妹的心智,哪里用得着你去提醒?要等到你去提,只怕她早就着了道儿了。何况,天色这么晚了,你怎么能去姑娘的卧房?”
胡一刀听冰雪儿所言,也知道自己鲁莽了,赶忙对妻子赔罪后,再度躺下。冰雪儿拍着身侧的儿子,咬唇思索道:“大哥,我看那田归农每次跟来,意有所图啊!”
胡一刀奇道:“他图什么?”
冰雪儿不答反问:“大哥,你觉得苗人凤为人如何?”
“是个光明磊落的男儿,是个可以肝胆相照的朋友。”胡一刀未加思索,即刻扬言道。
“不错。”冰雪儿点头道:“你和苗人凤打了这些天,心底只怕都把对方当成知jiāo了。要不是你们之间隔着家仇,你同苗人凤结拜成了兄弟,我也不会吃惊。苗人凤与你投机,好多次看见斐儿哭都停了手,苗人凤是怕你因为孩子哭,分了心。可是,我暗中观察,田归农对苗人凤此举,颇有微词。”
胡一刀闻言,暗暗凝眉。
冰雪儿进言道:“你和苗人凤意气相投,再打几日,或许都不忍心下狠手。田归农只怕看出了你们的心思,他来观战,就是怕苗人凤有意留qíng,或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你对苗人凤说些什么,使这场决斗不了了之。”
冰雪儿望着一言不发的胡一刀,缓言道:“田归农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明白。他想要报仇,想置你于死地,根本不会听我们的解释。就算我们把真相告诉他,他这样多疑的人,也不会信的。田归农的武艺比不上你,他只能利用苗人凤来杀你。”
冰雪儿弯着胳膊撑起身,斜视着胡一刀道:“如果,苗人凤不再帮着他,不再同大哥决斗。那么天下之大,我们一家何处不能去呐?田归农他不足为虑。”
“雪儿,说的不错。我也不愿意与苗人凤生死相搏,若有个万一,留下你们孤儿寡母,让我怎么安心?可是,苗人凤他怎么肯停手呢?”胡一刀闭着眼叹息道。
冰雪儿正色道:“大哥,我们先前不是商量过吗?要是苗、范、田三家中有讲理之人,我们就把写明了恩怨是非的信jiāo给对方,让他们明明白白看个清楚。等他们得知了真相,这血海深仇,也就算不到你头上了。”
“你的意思是?”
“大哥,把信给苗人凤看吧。”
胡一刀抿着唇想了想,点头道:“好,明日他来,我就把信jiāo给他。”
“别。”冰雪儿比胡一刀想的多得多。她虽然对天佑、赏云鹤没有什么恶意,但始终也不亲近,觉得他们的来意不简单。既然胡一刀不防着他们,那么她就该多长个心眼。而且,田归农在一旁虎视眈眈,这信要是当着众人的面jiāo给苗人凤,只怕会出现波折,反而不美。
苗人凤的为人,冰雪儿信得过。但是,信若是被旁人看到了,在一边怂恿几句,苗人凤还会不会信他们的话呢?毕竟,这可是事关祖辈和亲父的生死,哪里是一两句辩白就可以让人相信的?
冰雪儿劝说道:“这信不能当大家的面jiāo给他,免得有人起坏心,从中作梗。依我看,还是找个人,偷偷把信jiāo与苗人凤为好。让他一个人看信,好好的想一夜,说不定就能解了多年的死结。”
胡一刀想了片刻,点首道:“还是雪儿想得仔细。要不,明日我把信jiāo与云鹤,让他带给苗人凤。”
让赏云鹤送信?那怎么行?赏云鹤可是她要防着的人。万一,他先把信看了,或是根本不把信jiāo给苗人凤,又怎么办?当然,冰雪儿明白丈夫欣赏赏云鹤,话不能说的那么直白。她转着眼珠,略微一思,笑道:“大哥,这件事,雪儿觉得还是不要拜托赏大侠的好。”
“为什么?”
“一来,赏云鹤是你的朋友,他去找苗人凤,田归农等人一定会警觉。二来,这是胡家的家仇,不要牵扯朋友才好。三者,赏云鹤是苗家的救命恩人,我们请他送信,苗人凤岂不是以为我们仗着赏云鹤的脸面,硬是要他认同吗?”冰雪儿解说道。
胡一刀揉着妻子,喟叹道:“雪儿,还是你想得周到。那么,你说找谁送信好呐?”
“你看,那个为我接生的大夫阎基怎么样?”冰雪儿提议道。
胡一刀摇头,“不好,他是个贪财的人。只怕做事未必尽心。”
冰雪儿笑道:“那我们就多给他一些银子,他哪会有不尽心的理儿?”
胡一刀冥思片刻,抬手摸着妻子的发丝,冲着她温柔笑道:“好,听你的。”
冰雪儿心头一甜,知道丈夫还是在意自己的想法的。她翻身入睡,次日又熬着心随胡一刀去后山,忧心的看着丈夫与苗人凤决斗。刀剑无眼,苗胡二人在雪花纷飞的苍穹下凭着轻功飞驰,你来我往的刀剑声不绝于耳,兵刃一次次击触,冒出耀眼的火花。冰雪儿的心,仿佛悬在空中的木桶七上八下,好容易挨到了傍晚,胡一刀和苗人凤才停了手,各自朗笑着走回客栈。
吃了晚膳,冰雪儿催促着胡一刀去找阎基。大夫阎基这几日因为得了接生的赏银,天天来客栈喝一杯小酒,胡一刀把他唤人房内说了用意。阎基见银子到手,而对方吩咐的亦不过是送信的小事,自然满口答应着取了信出门。
阎基提着灯笼往苗人凤暂住的客栈而去,怎奈只遇到田归农,苗人凤出门去了。田归农见阎基神色有异,套出了他的话,并替苗人凤收下了信,挑唆阎基回去复命,就说亲手把信jiāo给苗人凤了。阎基为了胡一刀处的赏银,只得亏心说谎。
而当阎基拽着银子冲胡一刀告辞之时,赏云鹤正如飞燕一般,一个鹞子翻身从窗口窜入天佑的客房。待他入座后,天佑示意chūn丫头为赏云鹤端茶,“事qíng办得怎样?”
“小姐放心。”赏云鹤喝了口茶道:“阎基去五丰客栈前,我就邀苗人凤出去喝酒了。听丹堂他说,阎基进了田归农房里,回客栈又找了胡一刀。”
天佑颔首道:“好,之后两天你们盯着田归农和阎基,有什么事,立刻告诉我。”
“是。”赏云鹤答应着起座告辞,天佑命秋丫头打水梳洗,等chūn秋两人离去后,天佑躺在chuáng上思索。她记得《雪山飞狐》的qíng节,目下正是开篇的剧qíng。胡一刀偕同妻子躲避冰雪儿表哥的追踪,来到沧州和苗人凤决战。而那苗人凤因为田归农的调唆,来找胡一刀作生死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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