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天佑,明明只是个民女,是个汉人,却有皇上疼宠,又让太后关爱。令妃越想愈是心境难平,她为了赢得皇上的瞩目,不惜代价踩着一条血路而上。好容易皇上对她另眼相看,不想,却来了个天佑,不仅害她失了凤印,更夺走了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她一次次讨好太后,可太后依旧不喜欢她,为了什么?还不是她包衣奴才的身份。太后明里暗里指摘她,说她不配坐在如今的妃位上。可是,那天佑呢?她不过是个汉女,连包衣都不是,根本没入宫的资格。而今,不过是碰巧帮了太后一把,太后竟同意皇上封她为固伦公主,那她往日对太后的奉承,迎合岂非可笑?
上天对她不公,对她不公啊!凭什么好事都让天佑一人占尽了?她的用心,她的勤恳不比天佑少,可为什么,皇上、太后都看不到?
令妃拍打着chuáng榻,铁青着脸发泄着怒气。好半晌,令妃才回过神,眼底浮现狠辣的光芒。她以尖锐的目光刺向小扣子,bī问道:“你打听明白了吗?究竟怎么一回事?方才不是说,大臣们正在进谏吗?为什么局面突然扭转了?那些大臣,就由得皇上胡闹吗?”
小扣子放低嗓音,小声道:“娘娘,听说好些百姓跪在午门前,要皇上替那天佑主持公道呢!奴才想,皇上这么做,也是必不得已。或许,是为防民变的安抚之策。”
“哼!若不过是抚民之词,用得着敕封她为固伦公主吗?”令妃冷嘲道:“依本宫看,皇上只怕是喜欢上那天佑了。想把人迎进宫,太后那关却过不去。让太后仅止执黑,先走了一步,把天佑认作义女。皇上最好脸面,自然不能再提纳妃之事。皇上就算不能迎娶天佑,也不想让她委屈,就封她为固伦公主。而太后,bī皇上退了一步,当然也要自退一步。否则,岂不坏了他们母子的qíng分?”
小扣子点首道:“娘娘高明。”
令妃摇头,扼腕道:“本宫当初想得太简单了。光想到流言,能让御史们弹劾天佑。却没想到天佑是汉人,天佑的救驾之功,在那些汉人眼里,也是他们的功勋。他们哪里容得天佑的事被玷污了?本宫真是太小看她了。”
令妃咬着下唇道:“小扣子,皇上除了册封天佑为固伦公主,还说些什么没有?”
“皇上说,敕封天佑为固伦和珍公主,并说昨夜京城内传出的谣言,是想破坏满汉一家亲的反贼传出的。圣旨上说,今后无论是谁,只要听到有人说这流言,都可以把对方扭送到大理寺,并能得到官府的嘉奖。”小扣子回道。
‘和珍’,哼!还真是把她当成珍宝啊!令妃的指甲深深抠入掌心,思索片刻道:“小扣子,你立刻去见福尔康,告诉他,把那些人处理了。可别留下祸端,把自己给赔进去。”
小扣子走后,偏厅内,又是砰呤咣啷一阵喧哗。好半天,令妃才命人进门收拾,而房内已是一片láng藉。
令妃气急败坏之时,宫外的百姓正拍手称快。汉人的权贵们重视名声,自然由不得皇上的汉女恩人成了反贼,这不是打汉人的脸吗?他们自是偷偷让门下鼓动百姓,给朝廷施压。而百姓却是为了三年的税赋,若皇上的恩人成了仇人,那别说免除三年的税赋了,或许还会增收税款。为此,一有人起头,立即一呼百应,只要有些血xing的汉子,都跪倒在午门口,求皇上彻查谣言。
在他们以为皇上会敷衍了事,或是gān脆说些推脱之辞时,太监带了圣旨,来午门口宣读。圣旨上说,皇上的恩人已经被太后认为义女,而皇上也敕封她为固伦公主了。皇上更表示自己不信谣言,认为和珍公主是好的,那些说她坏话的,是想破坏满汉一家亲,想让满汉敌视,从而达成他们的野心。皇上让百姓大胆的捉拿胡言乱语的反贼,并会给予奖赏。
百姓们听了圣旨,一个个跪倒叩头,山呼万岁。他们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皇上会搭理他们,他们没料到皇上如此重qíng重义,他们更没猜到皇上竟会封一个汉女为固伦公主,那可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也未必能有的殊荣啊!
百姓们奔走相告,诉说着皇上的英明,传扬着皇上的仁慈,整个顺天府内,犹如过年般欢快喜庆。毕竟,一个汉女成了固伦公主,那今后百姓们走在路上,遇到皇孙贝勒们,也能挺直些腰杆不是?
福缘楼的厢房内,一袭青衣的赏云鹤正拿着酒杯,坐于窗边观望着远处朦胧的紫禁城。他仰首喝下杯中酒,摇头苦笑着想,当初天佑命乾隆下旨,免去大清三年的税赋,自己还觉得天佑此举太过了。无料,今日竟成了把她推上高位的一道助力。
或许,天佑她接近乾隆的时候就想到日后,会让人怀疑,会被人说道吧?她免去天下三年的税赋,是为了赢得民心,激起汉人对她的维护之心。
天佑,天佑。
赏云鹤默默念着天佑的名字,眼中闪过一缕柔qíng。
☆、一意孤行的代价
“老爷,索大人、佟大人、富大人、敏大人到了。”
“快请他们进来。”
众臣会面,亦不寒暄,拱了拱手,便低头步入书房。待众人坐定,彼此相视了片刻,方有人出言道:“关大人,你有没有觉得,皇上如今说话,和过去有些不同?”上朝时,被乾隆埋汰的佟大人,低声询问。
关大人双眸掠过门扉处,看到其外守卫的门子,才按下隔墙有耳的疑虑,轻声道:“确实有些不一样。往日,皇上善于打机锋,遇到今日这般的事,往往要廷议三日不止。而今,皇上却直言相告,把他的心思明明白白告诉我等。”
众人面面相觑着,暗暗点头,示意关大人说的不差。
关大人注视着众人的神色,续道:“我们虽不知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明面上,皇上所言却没有一句由头让我等抓啊?皇上说的都是大义,都是为了大清天下。皇上先把我等一唬一压,再一拐一带,我们都被皇上牵着鼻子走啊!”
“可不是吗?”富大人摇头叹道:“要不是皇上一反常态,剑走偏锋。我等会着了皇上的道儿,随了皇上的愿吗?你们想想,一个汉女,就算有救驾之功,那也不过是赏些银钱的事儿,哪有敕封为固伦公主的?难道,我满人的公主就这么不值钱?可这道圣旨,却是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发出去的。”
在座众者皆是旗主,关、富二人头上更戴着铁帽子,说话自是不同常人般小心翼翼。
众人哀叹之际,索大人看向一边沉默的敏大人,出言道:“敏大人,你有何高见?”
敏大人啧着嘴,摇首道:“我一直在想。”
“想什么?”众人奇道。
敏大人抬起眼帘,环视众人道:“我想的是,今日午门前跪地不起的百姓,是不是皇上煽动的?”
“这……”在座之人皆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下惴惴不安。
好半晌,佟大人方虚应着笑道:“敏大人是多虑了。”
众者有气无力的迎合着,但怀疑的铁钉钉入了心田,哪有这么容易拔除?关大人与富大人对视了一眼,咬牙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那汉女虽救驾有功,却不能成我满人的公主。”
索大人锁眉道:“可如今圣旨已下,这事已然昭告天下。要皇上如何改口?”
“这有什么?”关大人笑道:“一个汉女格格,在宫内孤立无援。即便有个病痛,也是难免的。一来二去,就算卒了,也怪不得谁呀?”
“不妥,不妥。”富大人摆手道:“关大人,你别忘了,她可是皇上的救命恩人。依老朽看,皇上对她的心思,可不一般呐!”
“就是这般,为此更该除去。”关大人冷然道:“你们难道没有察觉吗?皇上虽没有倒向汉人,却是对他们亲近了不少。还不是那女人的功劳?”
众人听关大人这么一说,俱是沉默不语。
好半天,富大人才咬着下唇道:“不如,我们立即润色一份奏折,明日一早便呈上,再看下一步棋怎么走吧?”
众人纷纷称是,点首起身。一时间,磨墨者有,执笔者有,更有人从旁指点。不过稍息,一份抑扬顿挫,忠恳坦诚,又不乏婉转含蓄的弹劾折子已一气呵成的摆在众者面前。
关大人看着奏折笑道:“明日,我等联名上奏。我想,皇上不会不给我们一个答复吧?”
“恐怕不止我等。”敏大人悄声道:“康大人他们似乎也有意动。当初,皇上回京下圣旨说,免了天下三年的税赋。康大人他们可是管着户部的,比我等还气恼呢!听说,一直紧追不放。我倒想看看,明日上朝,他会说些什么。”
哆哆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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