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祖训不可废呀!”图门叩首道。
乾隆不耐烦拔出腰间匕首,掷于其下道:“爱卿若要谏言,先回去处置好家事,再上奏折弹劾吧!”
说完,掠过图门,缓了缓脸色,朝众臣道:“昨日,朕敕封依尔根觉罗?鹰为多罗贝勒。爱卿们,有没有在心里说朕小题大做?依尔根觉罗?鹰不过在擂台上取胜,朕就封他为贝勒,那边关将士岂不心寒?”
“臣等不敢。”大臣们拱手道。
乾隆笑了笑,挥手道:“你们也看见了,依尔根觉罗?鹰身手。朕心底思量着,一来,近来八旗糜烂,朕要让八旗子弟知道,只要有好本事,朕就会提拔。二来,既然朕要把瑞珍公主,嫁与依尔根觉罗?鹰。宣布旨意时,难道上面说,朕把固伦公主许配给无品无极八旗子弟,就因为瑞珍公主是汉女吗?方才朕说了,这场婚事初衷,又如何能让汉民寒心?”
“三者。”乾隆勾起唇角道:“西藏土司在此,赢了比武却不封赏,如何显我大清威风?”
原来皇上xing子还是没变啊?众人听了乾隆最后一句话,感叹道。其后,乾隆宽慰了众臣几句,回了养心殿。满臣们三三两两,jiāo头接耳往外走。
图门隐下羞恼之色,凑近关大人道:“关大人,你是三朝元老。方才为何不出言阻拦呢?只要关大人你出头,哪一旗下旗主,不跟着你行事?难道,我们只能由得皇上胡闹吗?”
关大人横了图门一眼,淡然道:“我等是皇上奴才,皇上做事自有决断。我们就看着吧。”
“关大人!”图门看着关大人漠然神色,真是恨铁不成钢,方yù再开口说什么。其后马大人赶上道:“你若是不应承,便回去杀了所有庶子庶女,再把孙子、外孙女杀个gān净,回来撞死在御前。就算你狠下心,难道,别人也能同你一般狠心吗?”
“马大人你……”
马大人、关大人也不理他,自顾自低头而行,满心不是滋味。马大人等元老,当初赴宴回府之后,一直为瑞珍公主是不是先帝而苦恼。昨日,闻得瑞珍公主要出嫁,俱以为骇人听闻。如今,他们已弄不明白皇上用意了。可即便如此,他们又怎敢与之较劲?
马大人、关大人这些旗主,如何愿意更改祖训?可又不敢与皇上顶撞。为此,众人都把气出在完颜、图门二人身上,怪他们无事生非。让皇上捉住由头,发作一通,bī得他们不得不答应。
相比于图门大人yīn沉脸色,完颜大人则是沮丧万分。在众人冷然目光下,完颜小声嘀咕道:“你们以为我想出去说满汉不通婚这点破事吗?我也是有脑子,好不好!西藏土司在呢,我出去找皇上碴儿,这不是找死吗?”
完颜大人想着想着,哽咽道:“可是,我宝贝儿子,宝贝孙子,都被绑了。全家上下,连带亲眷都被下了毒,对方还弄来了这些年我悄悄收下贿赂单子,和亲戚为非作歹证据。说是,须在比武大会之后,完成此事,才放过我们一家。我容易吗我?”
完颜大人擦着泪水道:“我都怀疑是皇上暗中策划,利用我来达成更改祖训目了。”
“完颜大人,你在说什么?”图门大人走近完颜,拍着他肩膀询问。
“没,没什么。”对于这个被自己拉下水同僚,完颜在心里还是有些内疚。
图门大人贴近完颜耳边道:“皇上虽然这么说,我看,好些旗主都不会听。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真吗?完颜大人想着威胁自己之人手段,心生寒噤。
之后不过两日,八旗内传出流言,说是只要打败依尔根觉罗?鹰,他就不会娶瑞珍公主,更改祖训之事,自然作废。虽说,此事没有根据,而且皇上已经下旨赐婚,如何能轻易收回?但心有所愤旗主们为了出口气,纷纷找上依尔根觉罗?鹰决战。
赏云鹤看着蜂拥而至八旗子弟,遥望着紫禁城,低头笑叹。心道,当日天佑说只许赢,不许败。他还想着,天佑是不是小觑了自己身手。原来,天佑指并非比武大会,而是这场硬仗。
心软不是罪
弘昼福晋吴扎库氏坐立不安在卧室内徘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前些天,听永璧回来说,那依尔根觉罗?鹰如何了得,赢了所有八旗子弟,并推拒皇上赏赐,在皇上面前求娶瑞珍公主。
依尔根觉罗?鹰,吴扎库氏还是知道。当日,依尔根觉罗?鹰风尘仆仆步入府内,吴扎库氏立足于屏风后,偷瞧过几眼。只觉得,依尔根觉罗?鹰是个俊秀人物。但更让吴扎库氏扎眼是,弘昼看依尔根觉罗?鹰那个眼神。
怎么说呢?仿佛又嫉妒、又不忿、又心酸、又苦闷、又无法置信……甚至还有些,吴扎库氏都不敢相信巴结。吴扎库氏心道,弘昼是个多自傲人,这些年来,无论皇上如何打压于他,他也从没服过软。怎么可能去巴结个小辈?
可是,当吴扎库氏听闻依尔根觉罗?鹰要迎娶瑞珍公主之时,方觉得不对劲。想那依尔根觉罗?鹰刚从关外赶来,就算在他人口中得知瑞珍公主之事,也不会推却了皇上重赏,去求一个汉女啊?他放着晴格格这样深得太后宠爱姑娘不娶,屈就一个汉女,不会是弘昼让他去做,李代桃僵幺蛾子吧?那可是欺君之罪!
也不怪吴扎库氏胡思乱想,弘昼这段日子,往慈宁宫跑得勤快,又在酒后坦陈喜欢瑞珍公主,此番看依尔根觉罗?鹰神qíng,更是那么古怪,而依尔根觉罗?鹰来也突然,吴扎库氏如何能不起疑?
再者,皇上南巡回来之后,据闻那瑞珍公主就夜宿在养心殿内。养心殿可是皇上寝宫,没名没份,正经姑娘岂会入住?听后宫传言,皇上与她亦是不清不楚,这瑞珍公主也不知道施了什么邪法,让皇上、太后对她言听计从。不仅太后收她为义女,皇上更封她为固伦公主,连朝内老臣也不敢为此谏言。岂不邪乎?
吴扎库氏思来想去,还是yù进宫一探究竟,看看在弘昼口中千好万好瑞珍公主,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可是,自己越过额莫克,递牌子入宫,有心人知道了会怎么想?无况,在慈宁宫内,只怕会与弘昼相逢,若叫他看出了端倪,自己反倒由暗转明,受人制肘了。而且,吴扎库氏虽心里七上八下胡思,却也明白不过是自己乱猜,还未有定论。此番着手查探,仍有些心虚。
吴扎库氏思虑了半日,方招来贴身嬷嬷吩咐,命她去硕王府下帖子,邀兰馨和硕公主三日后,与她一同进宫拜见太后、皇后娘娘。吴扎库氏知道,兰馨还是会给自己这个脸面。
吴扎库氏日夜盼顾,总算熬过了难捱三天。这日大清早,吴扎库氏给耿太妃请安之后,立刻回房换了正装,出府往东华门而去。
到了宫门处,吴扎库氏扶着嬷嬷手,出了小轿。也正合公主府座驾远远而来,吴扎库氏稍等须臾,马车已至跟前。先是宫女、嬷嬷跳下车厢,兰馨方在嬷嬷搀扶下,走到吴扎库氏眼前,行了晚辈之礼。
见到兰馨,吴扎库氏倒吃了一惊。眼前兰馨非但神qíng颓然,脸色焦huáng,发丝亦是枯燥无光。若非兰馨身着和硕公主衣饰,吴扎库氏险些认不出她来。好歹,兰馨也喊吴扎库氏一声窝克,吴扎库氏不落忍上前,拉住兰馨手,端详道:“兰馨,你怎么这般憔悴,难不成是病了?”
哪里是病啊?兰馨苦笑着摇头道:“兰馨没病,只是昨夜没睡好。倒叫窝克担心了。”
“唉,你这孩子……”吴扎库氏知道兰馨没说实话,但她与兰馨虽没远着,但亦没有多亲近,只得住了话头。
倒是兰馨身后崔嬷嬷看不过眼,出声道:“主子哪是没睡好,是有人……”
“行了,崔嬷嬷!你也是宫里老人了,主子说话,岂有你cha嘴份?”兰馨厉声喝止,崔嬷嬷只能闭口不言。待守卫细细查过车驾与坐轿,放才拱手放行。吴扎库氏与兰馨点了点头,便坐入小轿子,兰馨等人亦回了马车,往宫内而行。
入了车厢,崔嬷嬷实在按耐不住了,苦口婆心劝说道:“公主,那硕王府实在太不像话了!你这次,怎么也要同皇后娘娘禀明啊!若不然,岂非苦了自己?”
“嬷嬷,你不要说了,本宫不想听。”
崔嬷嬷瞧着兰馨侧过脸,装作闭目养神样子,默默叹了口气。
兰馨面上平静,心头却哪里能安稳?兰馨心道,虽然她一次次等额驸回眸,都失望了。但,也不能告知皇额娘,弄得众人皆知,让人看笑话呀!只是,兰馨自问,这样行尸走ròu日子,究竟还要过多久?额驸还能不能回首看她一眼?自己该不该继续守着这段无望姻缘?
兰馨悄声哀叹之际,坐轿入宫吴扎库氏也在心底为兰馨叹息。兰馨是齐王府格格,因父为捐躯,让皇上认为养女,放在皇后身边抚养。皇上、皇后待兰馨确实不差。虽说她年幼失了双亲,但入宫后锦衣玉食,皇家并未亏待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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