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说对自家女儿而言,攀上依尔根觉罗?鹰这颗良木已是无望了,但与其相jiāo,对膝下的儿孙还是有好处的。这不,曾经顽劣,人称纨绔子弟的京城恶少们,不就转了心xing,成了人人口中làng子回头的一段佳话了吗?
既然,连道貌岸然的权臣们皆有如此的想法,那么其家府邸中的夫人与爱子说及此事,自然更是长吁短叹了。哪个母亲不想女儿有个好归宿?而且,对方还是这等有本事有手段的。可惜,女儿不能与公主相争。何况听自家老爷说,与依尔根觉罗?鹰婚配的瑞珍公主还是个十分得宠的,那就更不能得罪了。
然,大臣和其夫人明白,可他们膝下的宝贝女儿未必明白。满人的姑娘大多豪慡大方,因选秀之事,从小被捧着宠着,家里摆宴不仅不会同汉人的大家闺秀般缩在闺房里,往往结伴在旁,笑看着前院的男子,在心中评估着对方的斤两。要知道,京师权贵们俱有人脉,不少未婚配的格格阿哥,都是皇室指婚前就相中对方,其后让阿玛额娘进宫请托,向jiāo好的娘娘妃子们求旨的。
这不,依尔根觉罗?鹰一战成名。而后,大臣和其子弟们在家又不避讳的谈论,府上小姐听多了难免好奇,借着摆宴之日,纷纷暗中打量。此番一探二看之下,虽知不可为,但心底未免悄悄萌动chūnqíng。只是,相逢恨晚……
顺承郡王府,后园正厅。
“哎呀,你也来了!”
“是啊,听说今日瑞珍公主驾临郡王府,我自然当前来拜见。”
“可不是吗?自从圣上南巡回京,这入宫可就不如已往容易了。我递了几次牌子,都没能入宫。”
“就是,我……”
众家夫人对顺承郡王夫人奉承了几句,便偕同女儿,与平日jiāo好的密友一同入座,三五人一堆,说着闲话。两眼却不住的瞅着院门,生怕瑞珍公主驾到,自个儿却还在闲聊,失了礼数。这守了半天,公主没到,竟让她们瞧见了另一件新鲜事。
“唉,快看。那不是硕王府的人吗?她们怎么会来?”硕王府与顺承郡王府不对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整个顺天府谁不知晓?
夫人,小姐们彼此递了个眼色,悄声道:“郡王府怎么会请她们?”
“我听说,多隆贝子和硕王爷的庶子很有些jiāoqíng。”
“你说的那个庶子,是皓祥吧?我知道,郡王府请他倒在qíng理之中。不过,那硕王夫人未必是跟着他来的。你们别忘了,当今皇后的养女和硕公主兰馨,可是多隆的表亲,应该是郡王夫人请她来府中做客的。硕王夫人或许是跟着和硕公主来的吧。”
“你们看!硕王夫人身边坐着的女人是谁?看那穿戴,可不是个姨娘吗?她怎么与个姨娘平起平坐?”
“哎哟,这事你还不知道?其实,也不是秘密了。那女人叫白吟霜,据说当初在龙源楼卖唱的,被硕王爷的长子皓祯看中了,死活要纳了她。这不……”说话的夫人轻蔑朝硕王夫人处瞥了一眼,冷笑道。
在座的夫人、小姐对如此不知轻重的姨娘是看不上眼的,何况白吟霜是个卖唱女,这等的身份如何配与众人同坐?只是现下在郡王府做客,她们不好说什么。
“硕王夫人也是个奇怪的,你们瞧她,与和硕公主没一句话,对儿子的妾侍倒照顾有加。在外这么不给媳妇脸面的,真真少见。”
“可不是么?到他人府上座席,谁会带上儿子的小妾?真不知晓,她把和硕公主置于何地?”
众人讥笑了几句,有人奇道:“硕王夫人在和谁说话?”
“是福伦夫人吧?”
“那我是没看错了?”女人哼笑道:“亏她们还坐在一起说笑。当初,她们两家的儿子在龙源楼闹事,连骨头都摔断了。这事可是闹到御驾跟前啊!直到皇上出面游说,双方才作罢,但彼此也不再往来。难道,她们过了几年就不记得此事了?再说,福伦家不久前还伤了多隆,郡王妃会请福伦夫人来府上吗?”
“恐怕,她和硕王夫人一般,是占了媳妇的光吧?她的大儿子福尔康,不是娶了多罗格格吗?”
“你是说晴格格吧?”
众人彼此会意的jiāo递着神色,之中有人挑眉,压着嗓音道:“郡王夫人怎么会请晴格格?她而今的名声可……”
“诶!不可胡言。当初的谣言已经压下了,且不论信与不信,那晴格格好歹也在太后跟前伺候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非如此,还能顺当的嫁人吗?”
“你的意思是?”
“兰馨格格、晴格格同是皇宫内出嫁的格格,一个是皇后娘娘的养女,一个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又都是忠臣遗孤,若请其一自当两者都请,才不落人口舌。不说故去的先人,单就这宫里的贵人,如何得罪得起?”
听了此话点头者有、附和者有、沉思者有,却不想旁侧有人发笑说:“硕王夫人和福伦夫人,许是无人与她们攀谈,才凑成一桌的。不过,她们那桌可真有意思。硕王夫人身边坐着个姨娘,那福伦夫人旁侧竟也依样画葫芦,坐了一个。”
某人讥笑着瞥了眼福伦夫人与硕王妃,哼笑道:“就算是亲王夫人,对儿媳也是和和气气的。更别说,她们两家儿媳的身份可比她们……哼,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
“就是!我……”
“瑞珍公主驾到!”众人正说得兴起,忽闻公主驾临,急忙起身相迎。
众家夫人小姐纷纷抬眼望去,只见数十道身影,簇拥着月白色宫装的少女由远而近。不少人以为少女会怯场,没想到对方举止大方,行止间一派雍容,比真正的金枝玉叶更具气势,更有威严,使在场之人暗暗收起了小觑之心。
天佑端坐上位,受了主仆之礼,方颔首示意众人入座。其下的夫人、小姐,在天佑凌厉的眼神下,别说攀谈,就是大气也不敢喘。亏得丫鬟上前倒茶端糕点,多少挡住了瑞珍公主的视线,众者方舒了口气,随即又悄然端详瑞珍公主不提。
“咦?这糕点不是府上准备的。”顺承郡王夫人嘀咕道。她怕jian人钻了空子,让瑞珍公主吃出个好歹,那……顺承郡王夫人想到此处心头一凛,招过布膳食的婢女低声喝问:“这些点心是哪来的?”
丫鬟福了福身,禀道:“婢子回夫人话,是少爷命奴婢送来的。”
顺承郡王夫人闻言,细看了丫鬟一眼,眼前的丫头却不是自家魔王的贴身婢女是谁?然,顺承郡王夫人转而一思,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没这番细腻的心思,赶忙又追问道:“这是少爷叫你送来的?他原话是怎么说的,你说一遍给我听。”
“少爷说,手脚稳当些,把糕点送到主位去,这是鹰贝勒特意给公主准备的吃食。”
原来是鹰贝勒,那就对上了!听说,鹰贝勒在赈灾途中,仍不忘给瑞珍公主送礼,难怪有这么一出。
实则,依尔根觉罗?鹰此举扫了顺承郡王府的脸面。但顺承郡王夫人没置气,一来依尔根觉罗?鹰救过多隆,对府上有恩。二者,依尔根觉罗?鹰与瑞珍公主有婚约,依尔根觉罗?鹰为了讨好公主,送些小点心,亦在qíng理之中。
既然是鹰贝勒特意备置的,不让瑞珍公主知晓,可不是白献殷勤了吗?想及此处,顺承郡王夫人笑看着天佑,开口道:“今儿的糕点,瑞珍公主可要多吃些啊!”
未等天佑疑问,硕王夫人先一步讥嘲道:“怎么?你家的糕点,难道比宫内的还要jīng致?”
硕王夫人心头有气。她今日之所以来顺承郡王府,是为了儿子皓祯和吟霜。自从比武大会之后,那贱人的儿子皓祥过得一帆风顺,而硕王府真正的主子爷皓祯,却好似被人遗忘了一般。就连王爷,也因为多有人夸赞皓祥,而对着庶子和颜悦色了几分。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当年,她狠心用襁褓中的亲生女儿吟霜,换了可以为自己重得宠爱的儿子皓祯,她不是没有后悔过。对于皓祯爱上吟霜,她是一百个欢喜,以为上天仁慈,才让女儿回到了她的身边,并成就了一段好姻缘。
硕王夫人面对吟霜常常心亏,便总想着给她最好的。可是,皓祯娶了和硕公主,她连女儿小小的心愿也不能达成。竟只能委屈女儿,做个无名无份的妾侍。硕王夫人恨兰馨夺走了本该属于女儿的地位,更恨她不识时务,硬是要与吟霜争夺皓祯的宠爱。
皓祯尚主,是为了今后的仕途。可如今,兰馨不仅没有帮着他,更到宫中诉苦,致使皓祯被皇上、太后所厌弃。此消彼长,反倒让皓祥压了皓祯一头,硕王夫人是悔不当初。若早知道有这么个结果,她怎会让皓祯娶个不知好歹,不识本分的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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