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么想死才敢这么说话啊?大臣们一副见鬼的神qíng打量着红脸粗脖子的五阿哥。索尚书等人却忍不住了,“此言差矣,皇上说的可是二十几年前的事。”
“是啊,皇上提及之事,除了皇上和奴才,便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难道五阿哥要说我等也换了反贼不成?”
“二十多年前就没反贼了吗?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只是你一面之词,不足取信。那么长时间了,说漏嘴也是有的。”永琪胡搅蛮缠道:“你们是不是被反贼换了我不知晓,但你们的年纪记错些事也不奇怪。”
“你……”
佟大人几个气得chuī胡子瞪眼,连君臣之礼也不顾了,刚要反驳,紧闭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众臣诧异的回首,永琪亦惊喜的扭过头,不料却失声叫道:“魏总管,你怎么会……”
侍卫们押着几人入内,令其跪倒在金銮殿前,为首者不是魏清泰是谁?
怎么跟商定的不同?这些侍卫不是该由魏总管带着进来诛杀反贼吗?怎会颠倒而行,反让魏总管被押着跪倒在反贼脚下?令嫔娘娘不是说了,不管大臣们是不是相信他的话,叫他先拖住反贼使其□乏术,让令嫔娘娘、魏总管稳住后宫,之后他们会带着太后的懿旨,指证皇上是反贼,并立他为帝吗?一路来乾清宫的路上他都想好了,待他诛了反贼登上皇位,就是他和太后、皇后清算的时候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发生的事与预想中的却截然不同?
魏清泰虽被堵住口满身láng狈,却浑不似旁侧的阶下囚一般,不但下巴昂起头仰的高高的,一双严辣的双眸狠狠的瞪视着乾隆,而且眼中满含着嘲讽。
乾隆视魏清泰为无物,瞥向为首的侍卫道:“事qíng解决的如何?”
侍卫统领单膝跪地拱手禀报:“回皇上,反贼皆已拿下,顽抗者当场斩杀。”
乾隆闻言环顾大臣道:“爱卿们看这些反贼,是不是觉得眼熟?”
这时候谁敢做出头鸟?重臣们尽皆躬身、俯首、垂目,就怕乾隆看到自己,来个迁怒。当然,其中也不乏心虚者。
乾隆冷冷一笑,面朝弘昼道:“和亲王怎么看?”
弘昼只得出列道:“奴才看来有些眼熟,是臣当年统管内务府时见过的。”
“内务府的?”乾隆深深的看了朝臣一眼,哼声道:“好个内务府,都成贼窝了!这些不都是旗下的奴才吗?他们今日敢串通一气反朕,定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平日难道没有些蛛丝马迹?他们的统领、旗主是不知道,还是有意蒙蔽朕呢?”
“皇上圣明,奴才确实不知啊!”
“请皇上息怒!奴才真的不知这起子奴才秧子敢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啊!”
“皇上,奴才的忠心天地可鉴,奴才……”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反帝实乃十恶不赦之罪,在场的旗主哪里还站得住,纷纷跪倒在地叩首不止。
“尔等还怪朕下旨吗?如果不是朕下那些旨意,怎知身边藏着这等毒蛇?”乾隆睨视着底下众人,冷笑着开口道:“朕刚说要整顿内务府,他们便怕了,明知是死罪竟敢这么做,显然是怕朕查整内务府时知晓其中的底细。你们说说,是什么样的罪责,才敢让他们如此铤而走险?”
“这……”
众臣苦着脸,彼此看了两眼,心知皇上说的不假。事实摆在眼前,即便他们口舌如簧不愿受那些旨意,也说不出推托之词。何况,此时此刻谁敢撩皇上的虎须?
乾隆见众臣偃旗息鼓,乘胜追击道:“他们深受皇恩,却不思报效朝廷,不念为朕分忧,反而贪得无厌,成了这等不忠不孝无信无义之徒。这些年,他们贪啊,不知贪了多少内务府的银子。如今朕要彻查,他们不仅不坦白认罪,反倒合谋造反,妄图保住荣华富贵……”
“一派胡言!我们这么做是为了皇上,我们才是真正的忠君爱国之臣!”魏清泰突然吐出口中的异物,大声嚷道:“你们别信他,他是假的!皇上早就被反贼害了,前些天城里的谣言是真的,皇上被刺杀了,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就是反贼!我们是为了给皇上报仇,何来为了荣华富贵之说?你们别被他蒙骗了!若他真是皇上,为什么病好后不召见阿哥们,分明是怕露出马脚。而且,皇上向来对我等信赖有加,怎会下这样的旨意?他分明是想搅混朝廷,祸乱大清!”
“可笑!朕做什么事,还要经你这个奴才同意不成?”乾隆眯着眸子冷眼看着叫嚣的魏清泰,沉声道:“你说朕是假的,证据呐?”
今日之事非同小可,魏清泰自是与女儿令嫔商议过,两人皆认为有些棘手。一是因为,即便很多奴才都说了如今的假皇上与之前的差异,但假皇上也能推托自己病了,所以口味改了、记xing差了、习惯变了。
二则是,假皇上与天佑之间的qíng形只有带着心思去看,熟悉皇上眼神的人才能看出猫腻。而且,假皇上、天佑未必没有警觉,一两次还罢了,三四次,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哪里能流露真qíng?
其三却是天佑、太后、假皇上几乎每日都要密谈,太后只怕也不是gān净的。对一个后宫的女人一个太后而言,谁做皇帝不是紧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皇上是不是听话。要是皇上真死了,继位的孙子当然没有儿子亲,自是立个听话的傀儡,也比不听话的孙子qiáng。怎奈,太后是皇上的生母,更是最重要的人证,她说皇上是真的,谁能质疑她的话?
幸亏还有一项铁证,是谁也无法驳倒的!魏清泰眼露得色,幸灾乐祸的吼道:“五阿哥就是证据!你敢滴血认亲吗?”
乾隆可以不顾魏清泰的质问,但经过顺天府内的谣言,与几天来争论的旨意,更有眼下这场闹剧,他人心中未免没有嘀咕,就算只有一丝的怀疑,那也是败坏社稷的祸根,是任何一个掌权者都无法容忍的。
永琪见假乾隆锁着眉峰没有应声,以为对方怕了,沉寂的心又活转过来,附和着魏清泰道:“魏总管说的对,他不敢滴血认亲就是假的!”
“那就由傅将军、福尚书、纪学士、丰御史、施侍郎取东西来,当堂滴血正名吧!”乾隆也不废话,挥手下令,傅恒几人领命而去。
永琪嚷嚷着嫌假乾隆用人不公,想自己挑几个人去取器皿。重臣心里却明白皇上一连点了五人,就怕滴血之后闹出有人做手脚的闲言,这五人的品xing众人还是信赖的,且皇上的意思是让他们互相监视,自不会出了差错。
待取来器皿,魏清泰朝永琪使了个眼色,永琪还没领会,侍卫一把拉过永琪的手割开口子,一滴鲜血滴入青瓷盆内的酒汁中。未等永琪回神,乾隆起座跨下龙椅,取过刀割开手指,血滴落入白酒中dàng起一圈圈波纹。众目之下,两滴鲜血沉入盆底慢慢靠近,眨眼之际融为一体。
“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不会的!”永琪顾不得喊疼,指着乾隆疯狂的喝道:“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你不是我皇阿玛,不是!你是反贼,反贼!”永琪说罢双手一掀,翻倒了青瓷盆。瓷盆从侍卫手中滑出跌落于地,碎成千百片,其内的水珠更是飞溅的到处都是,跪于地的魏清泰等人一时间满面湿漉一片láng藉。
你不愿我是你阿玛,难道我就愿意有你这样的儿子吗?要不是怕众臣暗中藏有疑窦,对朝廷不利,何至于顺乱臣贼子的心思滴血认亲?乾隆心头恼怒,厉声吩咐:“堵住嘴,押下去!”
永琪冷不防被堵了嘴,押出乾清宫。魏清泰却扭着身子,大喊道:“不!他真不是皇上,你们别信他!”早在两滴血jiāo融时,魏清泰就傻了眼。他在永琪的挣扎声中惊醒,脸上倨傲的神色转为仓惶,铁青着脸想着女儿口口声声说皇上是假的,那便不会错!魏清泰深信女儿明白其中的利害,皇上的真假关乎他们此次行动的身家xing命,如何敢轻忽?魏清泰更知晓女儿心思稠密,若非十拿九稳绝不会铤而走险。
魏清泰本与女儿令嫔打算让永琪上早朝混淆视听,他们也兵分两路,一路是令嫔去慈宁宫请安,用话头拉住太后、娘娘们,让人聚在一处,方便他们一网打尽。第二路便是他带着十几年中收买的人手,一路往慈宁宫并把它掌控在手中。控制住后宫,并抓住太后,威胁她就范,下旨说皇上是假的,一切便迎刃而解。谁知,他带人刚潜入后宫就被侍卫拿下,他亦被押至乾清宫。
虽说他当时心存惧怕,但进了乾清宫见了诸多大臣之后反倒涨胆了。魏清泰暗道,只要皇上是假的,那么他的命就保住。保住了命,还怕没有富贵吗?哪里料到自己想出的得意保命符——‘滴血认亲’竟让假皇上的血和五阿哥的血相溶了,这岂不是把自己往死里推吗?魏清泰垂死挣扎道:“你要真是皇上,传出刺杀皇上谣言当日的侍卫额仑绎麻、乌达、丰尔察三人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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