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嗤笑道:“若朕和你们一般狂妄自大,不知收敛,早死在其他兄弟手中。又或是你们的儿子,被骂了几句便一蹶不振,自寻死路,哪里还有雍正、乾隆两朝?朕只恨,恨把你们护得太好,让你们经事太少,阅历太浅,做皇上心xing难稳。”
“如今说这话已经晚了。”天佑打量着神色凄苦,铁青着脸的乾隆道:“为帝能善始善终者少,初登帝位,哪个不想开太平盛世,为天下敬仰?可是,皇帝是孤家寡人,没有人会和你说真话,听多了阿谀奉承,忠言自然逆耳。你刚继位时也是意气风发,虽有些刚愎,但不愧为人君。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把国库当私库用、打压嫡子疼爱无德庶子、宠幸毒妇由得她们残害皇嗣、仅凭一己之好任由义女和宠妃的远亲侄子横行后宫的?须知,为君者必得自律,被私qíng左右乃是大忌!”
乾隆嘴唇蠕动着,突然从嘴角溢出一抹鲜红,苦笑道:“阿玛的这些话,都曾跟我提过。是我忘了,咳咳……我愧对阿玛,愧对天下。”乾隆冲天佑伸出布满血指甲印的手掌,天佑凝注着乾隆,半晌未伸手相握。正当乾隆吐出血水失望的垂下手时,忽而感到掌心一紧。乾隆紧紧盯着与天佑jiāo握的右手,想笑却不料吐出更多殷红的血丝。
“你这又是何苦?”天佑凝眉道。
乾隆张开粘着血水的唇,苦笑道:“额仑绎麻、丰尔察已经来了,皇上自然也已痊愈回京了,我这个替身也该消失了。”
“皇阿玛!”乾隆吐血,一时间弘昼吓懵了,不敢置信的望着前一刻还与天佑针锋相对的皇兄,此刻竟已处于弥留之际。弘昼这些年一直恨乾隆不念兄弟之qíng,可此时却忆起年少相伴的qíng分,砰的一声跪倒在天佑面前,哀求道:“皇阿玛,您既然能救如今的皇上,定然也能救皇兄的。皇兄是有错,可求阿玛看在骨ròu之qíng的份上,救他一救。皇兄已经知错了。”
“你以为是我bī死他的?”天佑质问。
“我……”
天佑掠过因为痛苦满面扭曲的乾隆,冷厉的目光she向弘昼。“弘时是怎么死的,是他自己bī死了自己。只怕弘时没想到,当初的赢家弘历,也会步上他的后尘。”
“皇阿玛!”弘昼不明白,为什么皇兄都要死了,皇阿玛仍是这么尖刻。
“我的儿子里,弘历最自大更是自傲。他从我废他的那一刻起,就明白,大清不再是他的了。皇位、权势、天下,曾经都掌握在他手里,得到了再失去,永远比得不到更为痛心。你能想像弘历这样骄傲的人,躲在旮旯里看着有人坐上曾是他的帝位,听着曾经效忠他的奴才对别人口呼万岁吗?只要他还在大清,踏着大清的土地,他就避不了‘乾隆’这两个字。明明是他的年号、他的名字、他的脸,他的嫔妃、他的儿子……如今,却都是别人的。”
弘昼听着天佑的话,看向神色衰败的乾隆,一股苦涩的滋味翻涌而上,涩的他直掉眼泪。
天佑淡淡的看着冷汗直流,通红着眼珠,五腔淌血的乾隆,低声道:“我不想你死。可是,我明白与其让你活的痛苦,不如随你的心意。”
“呵呵呵……咳咳,咳咳……”乾隆笑了两声,咳嗽着吐了口血,用尽全力抓住天佑的手,凝望着她道:“阿玛,这天下只有你最懂我。可惜……我却不懂你。”
天佑感觉左手上的□一松,倏地眼底一酸,默然起身走出内室。还未出得房门,忽觉眼前一黑,温暖的掌心合于双眼之上。不过须臾,天佑舒了口气道:“把他送出去,葬在钮祜禄氏身边。”
“好。”
目送天佑远去的身影,云鹤右手握拳,掌心上的湿润,仿佛从来没有过。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一直低烧啊,我好难过。哭~~求安慰,呜呜~
谢谢大家给我回帖,谢谢,我都看了。谢谢大家还记得我,感动极了的苍霞,呜呜~
☆、谁的错
魏清泰等人是以谋反论罪,至于这些年在内务府中贪赃渎职之罪,不过一笔带过。内务府上下本是盘根错节抱成一团,然谋逆是诛九族之罪,此时能把自己撇清就不错了,谁还敢上前蒙蔽视听?因此,内务府这块坚石,瞬间成为散沙。
实则,魏清泰反叛当日,在皇城外也设下了埋伏,yù把阿哥府、一品大员的家宅、有权势的红带子都掌控在手中。如此,即使内廷中计划不顺,也能叫人投鼠忌器。便是事败身死,也有那些皇子,大员的家眷与他陪葬。只怕到时大臣明面上不说,心底也会迁怒皇上吧?那他的死,也不亏。可惜魏清泰不知,天佑早命清风门的人紧盯着顺天府内外,把gān戈化为虚无了。
更有几个多年受魏清泰好处,接了魏家暗示的外官,被清风门暗中监视,只待风波宁静后,与内务府的蛀虫一同清算。这是后话不提。
反贼的判决在乾隆的gān预下很快下达了,魏清泰等几个祸首凌迟处死,其家眷五族内年满十四的男子判斩首之刑,女人、孩子、奴仆发配至边城采石场遇赦不赦。至于五阿哥永琪,则因过于思念亡妻忧思成疾,卒于乾隆二十年五月四日。知qíng的朝臣们自然不敢多嘴,这亲儿子都能赐死,还指望皇上念他们的旧qíng吗?
谋逆一众行刑之日腥风遍布皇城久chuī不散,重臣们每日上早朝战战兢兢,连街道上的路人都行色匆匆,不敢喧哗多语。其后永琪出殡,皇上表示而今的内务府等同于小国库,不仅要张罗宫中用度,其中还要拨出款项给政绩卓越的官员,阿哥的丧礼如何能公器私用,自当一切从简。这么一来,大臣们更是低调行事,就怕说错一个字,做错一件事,引得皇上至今未能发泄的怒气,全宣泄在自己身上。
压抑了半月余,在朝臣们恨不得结伴壮胆告病请休的当口,西北传来回疆大捷的喜报,乾隆yīn沉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喜色。重臣们弹冠相庆之际,有消息灵通的得知此次征战不仅收复了回疆,甚至把红花会那些反贼给一网打尽了,难怪皇上喜不自禁。不过这么一来,难不成当初皇上遇刺的消息还真是反贼闹出来,为了使朝政不稳,动摇出征将士军心的?
思及此处,众臣不免暗叹为帝不易。想想吧,国库空虚却遇上回疆叛乱,反贼来凑一脚不算,皇子内臣竟挑此时造反篡位……果然,还是对皇上太苛刻了。皇上也是人啊,以前虽有些好大喜功,可如今看来,作为君王还是贤明的,要真被五阿哥之流登上了那位子,他们还不都抹脖子去?
大臣们猜度着还在斟酌的旨意,如‘改发令’,想来是皇上因为红花会这些反贼才闹出来的。‘改发令’若真施行,那满汉一家亲就不是口头之言了。汉民定会觉得皇上对他们与满人一般,一视同仁,于国,于社稷都是好事。这些年各地百姓也算安居乐业,一旦他们认为皇上是个好皇上,反贼又用什么借口鼓动人弑帝灭清呢?
因此,一直争执不下的旨意就这般通过了,使乾隆有些恍然。其实,这些旨意确实是要推行的,但并不是当前,也不是一齐下旨,而是要徐徐图之。只是为了bī令嫔等人狗急跳墙,先取出一用罢了。一来可以把令嫔、魏清泰‘bī上梁山’,二来,也能让大臣们心里有个底,别到真要下旨的时候再来纠缠不清。没想到,红花会的覆灭引出了意外的结果。
大军凯旋而归,又迎来‘改发令’,百姓欣喜若狂。连提着忐忑之心而来的阿里和卓,都感染了欢闹的气氛,稍稍放下心头的不安。他这次是以战败者的身份入京,请求大清皇帝宽恕,并表示诚服于大清的。当然,归顺不是嘴上说说的,他带来了回疆的珍宝,他最珍贵的女儿含香。阿里和卓相信,即便是看惯了各色美人的皇上,也会倾倒在含香的石榴裙下。
怎奈,阿里和卓不知道的是,在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含香却在为自己的命运抱不平。阿爹说她是回疆的圣女,所以她必须讨好大清皇帝,来换取族人安泰的生活。凭什么呢?圣女又不是她想做的,浑身带香也不是她讨来的,全族的女人,为什么只有她要做出牺牲?
再说,阿爹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不是还有青铜姐吗?为什么不是送她来和亲呢?难道,是因为她有喜欢的人了?含香锁起烟眉狐疑道,可是陈家洛不是喜欢自己的吗?若不然,为什么总是深深的看着她,一付yù言又止的样子?要不是怕蒙丹和陈家洛因为她打起来,她早就把这件事说明白了。
看着皇城越来越近,含香便愈加埋怨阿里和卓,甚至恨起向来对她照顾有加的霍青桐。心想一路上,蒙丹不计代价的来救她,想带她逃离噩梦。可那从小说了要保护她的亲姐姐,却怕自己被送来而对她的处境无动于衷,又是何其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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