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间一只松鼠跳下树,抱起枯叶上的松果,温温悄悄靠近,撅起小屁股猛然一跳,yù扑住松鼠,没想却扑了个空,自己倒成了毂辘滚出老远。小馄饨以为温温与他玩耍,和无奈的丹墨不约而同地奔向温温,笑着闹着。
赏云鹤注视着在林中玩耍的馄饨,轻声道:“天佑,把鹦哥打发了吧。”
天佑瞥了云鹤一眼,并未言语。
云鹤拉过天佑的手,慢慢尾随着胖儿子的脚步。“馄饨还小,你我总有看顾不周的时候,把一个有心思的丫头放在身边,非明智之举。”
这点,天佑如何不知?天佑之所以未打发鹦哥,一是为了自己舒心。当初,天佑被迫嫁人为妻,挺着个大肚子,自是看什么都不顺眼,每时每刻都想发火。可天佑又是个极为自律自控之人,不愿迁怒他人,身边有鹦哥这么个背主的丫头,看着鹦哥因为赏云鹤对其不理不睬扭曲着脸的样子,心底一阵舒慡。可以说,鹦哥儿的恼恨嫉妒,是天佑怀孕时消却忧闷的良药。
其二,既然与赏云鹤成了婚,更得了傻儿子,天佑也渐渐习惯了云鹤陪伴左右,只要对方没有二心,天佑也不愿再起波澜。但天佑疑心极重,总会想到赏云鹤如今对他一心,却难说日后。天佑虽贵为公主,但天佑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男人变了心,什么都无法阻止。
赏云鹤对他有心,天佑深知。但他在赏云鹤身上亦花了不少心血,虽不知今后之事,但看在傻儿子份上,怎么也得给他一个警醒。
在天佑看来,最让男人上心的就是鹦哥儿这样的女人,她不管你喜不喜欢她,一腔柔qíng扑在你身上。她时刻都围着你转,在你身边嘘寒问暖,她让你觉得她没有你就等同失了xing命。
一时间,你或许会觉得她烦,但一年、两年、三年后,你或许就会离不开她,离不开她的照顾,舍不下她的殷勤,躲不过她的温柔。只要是人总会有qíng绪低落的时候,这样把你视为天地的女人,把握住那一刻趁虚而入,有几人会不上钩?哪怕是一时冲动,这个男人,他天佑还会屈就吗?
天佑知道自己的xing子有些寡淡薄qíng,很难对人上心,一辈子都不可能改。这脾xing和浑身充满女人味的鹦哥比,更是天上地下。初时,赏云鹤不在意,但十年后,他会不会冷了心?
为此,天佑把鹦哥儿放在身边,也是给赏云鹤一个选择的机会。每日面对冷漠妻子之时,却有一个知qíng识趣的女人爱慕你,讨好你,是什么滋味。
天佑没想到,赏云鹤会如此开门见山的提出打发了鹦哥。但他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稍一沉思便点首道:“鹦哥儿的事就jiāo给你了,你看着办吧。”
赏云鹤深深看着天佑,并未说话,只是紧了紧jiāo握的掌心。天佑稍一颦眉,终是没有甩开云鹤的手。
不多时,闹了半天的小馄饨困了,揉着眼睛打着小呵欠,由云鹤抱着回转,送入毛毯上放置的小chuáng内,给他盖上丝被。天佑依旧靠于抱枕上翻书,云鹤则因答应了馄饨给捉梅花鹿当坐骑,探入丛林。
云鹤走后过了半小时,忽然狂风乍起乌云密布,虽是天佑早命人收拾了东西,仍被雨水打了个措手不及。天佑抱着小馄饨,催着温温、丹墨坐上马车回别墅,慌乱间没人注意鹦哥儿躲于树后,目送远去的马车,露出一抹决绝的微笑。
145心结
“出来。”
云鹤果然来了,不枉她在冰冷的bào雨中等了这么久。鹦哥儿拂开因为雨水贴于额角的发丝,低头看了眼紧贴着肌肤,bào露出凹凸有致身段的丝裙。鹦哥满意地收回视线,想要定一定心神,却在不自觉中收拢掌心握成拳。鹦哥儿知道时不待人,赶忙微启杏口,雪白的贝齿轻咬下唇,使出浑身解数让自己散发楚楚可怜的滋味,方转出树丛,步入赏云鹤的眼帘。
鹦哥的眸底映着赏云鹤的身影,那黑瞳里透着火热的光芒,俏丽的脸庞上闪过欣喜、悲怨、深qíng、无悔的神色。痴痴地凝望着对方,无声的述说着浓qíng蜜意。可惜,赏云鹤仿若是个瞎子,对鹦哥儿柔媚动人的样子视而不见,目光淡淡的扫向鹦哥,却已让鹦哥儿喜出望外。
他在看她,在看她!鹦哥儿挺了挺胸脯,紧绷的衣料勾画出饱满的□,纤腰款摆地走向赏云鹤,待只错两步之遥的那瞬,故作滑跤倒向云鹤怀中。赏云鹤冷眼看着鹦哥靠近,在其踉跄之时一个侧身,任其跌倒在地,沾上一身的泥泞。
鹦哥吐出口中的雨水,咬牙爬起身,猛地扭头直视赏云鹤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我从见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你,一直看着你,难道你不知道吗?小姐根本不喜欢你,她明明知道我心慕你,却还把我放在身边,不就是想让我勾引你,让你喜欢上我吗?她根本不愿成亲,不想有郎君,把你视为累赘。只要你做错一件小事,她就会与你分离。你为什么不明白呢?”
不,他怎么不明白?不管是鹦哥,还是huáng鹂,或是任何女人,都是天佑为他设下的诱饵。若是他与其有了首尾,天佑定然会借势和他撇清关系。当日若叫huáng鹂成了,就不会有婚礼。要是他为了鹦哥昏了神智,有了孩子的天佑正合弃他为敝屣。
他一直试图让天佑习惯自己的存在,年复一年一点一滴,这一步他走的恰到好处,所以今时今日,他提出打发鹦哥,天佑没有异议。赏云鹤知道,不管天佑如何的冷漠,心里是喜欢自家胖儿子的。为此,最终等待他的是留下,而非舍去。
天知道他走到今天这一步,花了多少的心思。与天佑相处既不能近一步,又不能远一步,比对敌难了千百万倍。便是一开始天佑明摆着当他是个可有可无之人,他也没报以幽怨的眼神,开口闭口说喜欢啊?若不然,早被踢到哪个旮旯里去了。可是眼前的女人,分明没有为他做过什么,眼里却有着怨,嘴里说着爱,岂非可笑?
“你说,你从第一眼起就喜欢上我,那你看到的是小鹰还是赏云鹤?”赏云鹤扬起剑眉轻嘲道。
云鹤与她说话,鹦哥是心喜的。可是,她竟不知如何答复。是的,当赏云鹤还是小鹰的时候,她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小鹰本就比她年少,又是个穷小子,还是奴才,她哪会放在眼里?为了此事,鹦哥儿早已悔了千次万次,可有何用呢?
鹦哥明白,自己不能撒谎,因为她没照顾过小鹰,又何谈喜欢二字?但赏云鹤这么问,不过是点出她的功利,小鹰和赏云鹤是一人,她却鄙弃前者,爱慕后者,不过是喜欢他的皮相和权势。鹦哥转眸而思,急中生智道:“你不也是因为小姐救了你,你才对小姐这么好吗?”
鹦哥与他,和他与天佑两者之间有天渊之别,但有一点没错,喜欢一个人确实有因才有果。赏云鹤并不想争辩,星目微闪冷光直刺鹦哥。“既然,你知道我对天佑好,就不该动些歪心思。”
“可是,她又不喜欢你……”
赏云鹤打断鹦哥儿的气急败坏,斜视着她正色道:“天佑不喜欢我无妨,可我喜欢他。”
“不,怎么会?”鹦哥儿慌了神色,瞪大眼盯着赏云鹤,嚷道:“你对小姐好,不过是为了报恩!就算你现在喜欢小姐,以后也会不喜欢的。小姐这么冷淡,你总会受不了的!”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赏云鹤bī问。
什么意思?鹦哥儿眼瞳收缩,心倏地一窒。
赏云鹤仿若忽然想到什么,眉目一柔,笑道:“因为,你急了。也不怪你心急,你跟着天佑十多年,自然能明白,天佑对我已不比常人了。你一直想我心伤于天佑的冷qíng,而看到你的痴心,这么一来,全完了。而今,只能奋力一搏。”
鹦哥被赏云鹤说破了心思,一张脸顿时白里泛青,指甲扎破了掌心,却哪里比得上她心疼的万分之一?“是我先喜欢你的,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小姐不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看看我?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那你眼下做的又是什么?”赏云鹤再一次打断鹦哥的歇斯底里。
是啊,她眼下在做什么?自己隐忍至今也不愿说破,不就是怕这一刻吗?赏云鹤不喜欢自己,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可就是舍不下,忘不了。鹦哥儿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但一个‘qíng’字误她至此,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在某一刻她也曾对自己说,不要再想赏云鹤了,不要再念着他,但是每当忆起云鹤,看到云鹤,她就怦然心动,眼睛忍不住看向对方,再没办法移开。
她深知自己不过是个婢女,既没有小姐的手段,也没有小姐的地位,她只有满腔的爱意,可心上之人并不稀罕。鹦哥儿呵呵痴笑一声,抬眼注视着赏云鹤道:“你我才是门当户对,我是小姐的婢女,你也是小姐的奴才,这点就是你成了郡王也没法更改。你在小姐眼里永远是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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