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办法,就暂且原谅您吧。”
桂妮维亚这才将故意错开的视线转回来,从王手中接过她束发用的缎带,继续高兴起来。
骑士王只能苦笑。
“阿尔,今天我们要去哪里呀?”
“去凯哥家里。”
“原来那天你们说的是这个事情啊。”
既然要外出,那就不需要繁复的衣裙和装束了,桂妮维亚给丈夫梳了个简单的马尾,顺手拎住她头顶的呆毛晃了晃,“阿尔的这缕头发从来都不服贴呢,那么以后它就是王独一无二的象征了。”
王后的脸上盛放着笑意。
“这样,就算王以后淹没在人海里面,我也可以一眼就认出来。”
“……桂妮,即使是我,被你这样说,也是会生气的。”
阿尔托莉雅气闷不已,现在已经比她高的妻子时常会用这点来笑话她。
桂妮维亚抿唇一笑,弯下腰去,捧起对方的脸颊,一左一右亲了两口,她的笑容格外灿烂,好似能够融化最坚硬的寒冰。
“现在还会生气吗?”
妻子的眼瞳里浮动着真切的笑意,满满的只有她一个人,她是那样毫无保留地袒露出自己的心意。
唔,阿尔托莉雅蓦地红了脸,默默地想,那就勉强原谅她好了。
她轻咳一声,站起身来,换上轻便的打扮,让妻子挽住自己的手臂,一起走出了王宫。
“这种天气还要值守,真是辛苦啦。”
王后一路上不断和护卫宫廷的守卫打招呼,她眉眼弯弯,毫不掩饰自己的愉快。
“哪里,您这样说实在太让我们惶恐了。”骑士回以了笑容,“王要和王后殿下玩得开心一点啊,最近的祭典很热闹的。”
“好的,谢谢你的提醒!”
阿尔托莉雅直到现在,才直观地意识到,她的存在本身对于卡美洛特来说,意味着什么。
桂妮维亚的长发被风吹拂着飞扬起来,她脸上的笑容格外明朗,充满了喜悦,那份无瑕的快乐丝毫不逊于她美丽的容颜,就像是纯白的天鹅在轻盈地起舞,理所当然地闪耀着别人的眼球。
“阿尔,我好开心好开心啊!”
她的笑容,正是阿尔托莉雅想要守护的事物。
“我也很开心。”
头顶是广阔无垠的苍穹,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原野,这景色令人格外身心舒畅。
亚瑟王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出行了。
她抛开一切,仅仅只是作为“阿尔托莉雅”行走在路上,能够回想起来的,应当还是最初拔起剑以后,进行游历的时候。
和妻子走过村庄,踏过田野,手牵手一起去到镇上的祭典,阿尔托莉雅这才猛然惊觉,她似乎从未陪同妻子像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妻一样,走出宫廷去接触人群。
再一次意识到自己身为丈夫的失格之处,阿尔托莉雅默默地握紧了桂妮维亚的手。
她必须得让妻子去拥抱真正的快乐。
——而这只不过是个开始。
阿尔托莉雅就这样领着桂妮维亚,来到了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她至今都记得她年纪幼小时,撞到过厨房边的门板,她被马厩里的那匹叫做的黑马咬到过头发,她和现在养在宫廷里的猎犬卡瓦斯玩耍时,互相追逐着满院子乱跑。她和艾克托比试剑术的时候,总是被他打败,然后被母亲温柔地抱到怀里,对方亲昵地捏住她因为不服输而鼓起的面颊。
但是随着她年岁渐长,这些短暂的美好便从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她想着想着,微微勾了勾嘴角,不自觉地细数起来,才惊觉那些都是如此久远的事情了。
然而记忆中的每一个细节都鲜明饱满,清晰如昨日,承载了她人生中最初的快乐。
亚瑟王竟然想要亲手舍弃这份温暖的时光,真的是……还有比这更加傲慢的事情吗?
“王啊,你似乎变了很多。”
在同阿尔托莉雅短暂的交谈过后,艾克托的眼神堪称微妙的温柔下来,紧接着,他像是得知了答案,将目光投注到那位正坐在自己的妻子旁边、向着她探讨针织技巧的王后身上。
“——是吗,有人改变了你啊。”
“那不是很明显吗?”凯嗤笑一声,哪怕是在闲话家常,他都没有办法改变一贯的作风,“这家伙坠入了爱河,已经没办法理智的思考了。”
“凯哥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
坏得让人想打他一顿。
阿尔托莉雅如此感慨,眼神却在不知不觉间柔和了下来。
她回想起过去在这里长大的日子,无比平静又无比充实,每天都在努力奋斗,尽自己所能学习一切知识,为了成为王而早做准备。
以前从来没有人试图伸手将她拉下云端,他们静默着,旁观着,绝不会去阻止,也无法真正靠近,更加不可能会成功。
可是桂妮维亚出现了。
她像是穿破雾霭的层层光芒,无视那所谓的“命运”,不去听,也不去看,固执地围绕在王的身边。
“王不可以喝太多酒。”
坐在壁炉旁边的桂妮维亚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提醒了丈夫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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